('郁仪郁闷地“嗯”了一声。
“而且,我有种预感。”黎望舒接着说,“就算不把他带上,他也会偷偷跟上来的。相较之下,我更愿意将他放在眼皮底下看着。”
“他是跟踪狂?”郁仪睁大眼睛。
“淡定点,我猜的,没证据。”黎望舒将他按下,“那就这么说定了,明天和大家通个气之后,我就去找塞拉斯。”
郁仪点头。
该聊的差不多都聊完了,房间陷入了静默之中。今晚轮到郁仪守夜,黎望舒等了一阵子,刚站起身来,想去找地方睡觉,郁仪却突然结结巴巴地开口:“……我、我想问一个问题。”
“说。”
郁仪不知为何涨红了脸,吞吐了一阵子之后,又颓然地塌下肩膀,“……不,没什么。”
黎望舒不爽地眯起眼睛。
“你这种行为非常恶劣。”她俯视着郁仪,严肃地说,“这样吊人胃口,让我怎么睡得着。”
“对不起……”郁仪垂头丧气。
“快说,到底想问什么。”黎望舒催促。
又犹豫了半天,郁仪终于吞吞吐吐地开了口:“你觉得……上辈子那个她,到底喜不喜欢我?”
“……”黎望舒无语地盯着他看。
“我都不打算问了,你非要听。”郁仪几乎要将脸埋进膝盖下面。
“好吧,我没打算嘲笑你,只是没想到你会问这种问题。”黎望舒叹了口气,重新坐在他身边,“大概是喜欢的吧。”
“但她什么都不告诉我。”郁仪说着,眼眶又开始发烫,“半夜出门的时候也是,不告而别的时候也是……为什么什么都不对我说,这样也能算喜欢吗?我对你来说算什么,路边的小猫小狗吗?”
“对我发脾气也没用啊,我又没经历过那些。”黎望舒说。
郁仪抽了下鼻子,不说话了。
“别那么伤心,她肯定喜欢你,要不然也不会与你一同生活那么久,还带着你到处跑。”黎望舒斟酌着说,“只是还没喜欢到将一切都袒露给你的地步。”
“我明白了。”郁仪声音带上了鼻音,“是我不该问的。”
“别这样说话。”黎望舒无奈,“她没那么喜欢你也是有好处的,别以为那是什么好事。她要是真的爱你爱到死去活来,你活不过那天晚上——她去死之前,一定会先杀了你。”
在她的认知中,一切事物都可以被分为两类——可以割舍的、无法割舍的。对于喜欢的事物,如果情感不深,那最好在它成为软肋之前就利落地割舍掉;如果已经不能割舍,那么就保护到底,绝不允许背叛——为了保证对方的永远忠诚,死亡是必须的。
但让她没想到的是,面对这样称得上威胁的话语,郁仪几乎没有思考,脱口而出:“那样也没什么不好的。死在你手里,我心甘情愿。”
“……对了,差点忘了你病得也不轻。”黎望舒扶额。
又是一阵沉默。
“那你呢?”郁仪半张脸还埋在臂弯里,黑眸亮晶晶的,用尽了毕生的勇气,终于问出了这句话,“你喜欢我吗?”
他静静地等待着她的回答,只觉得内心前所未有地安稳、饱胀,被轻飘飘的情感充盈。
他从没想过,她居然愿意花这么多的口舌来安慰自己。回答其实不重要,这已经足够了。
“当然了。”一瞬的惊讶过后,黎望舒笑眯眯地说,“我还以为你早就知道了。”
第57章
第二天一早,晨曦刚刚从地平线浮现,塞拉斯就敲响了红砖房的门。
“早上好,昨晚您休息得好吗?”
他换了身看起来更日常的冬日装束,剪裁合身的轻薄大衣贴在手臂上,金色长发低低地束在颈侧,彬彬有礼地俯身行礼。
“你来得正好。”黎望舒拉开门,“我们的讨论刚刚结束。”
她身后,围坐在圆桌旁的几人投来了或好奇或警惕的视线,可塞拉斯全然没有在意——他专注地注视着她的琥珀色瞳孔,从中看出了冷淡、戒备……和一点令他熟悉的居高临下。
仅仅一晚过去,她对待自己的态度就有了改变。
考虑到对方记忆封印松动的可能性,塞拉斯忍不住将姿态放得更低,谦卑道:“请问讨论的结果是怎样的?我是否有与您同行的荣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