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天气你想闷死我吗?”方修新好笑。
蓝延调低室内温度,掌心遮住他的眼睛,自动亮起的床头灯被按灭。
“去去去,我是这样的人吗?你不要不识好人心,我这是让你好好睡觉……”
他越说底气越足,“快点,闭眼,继续睡觉,你黑眼圈要挂下巴了,以前说我熬夜,你是不是昨晚偷偷熬夜了?”
“……”方修新没吭声。
蓝延又噼里啪啦地说一堆,“你看你,对我就说早睡早起,你自己怎么不照做?”
“嗯,知道了。”方修新捏着他的手腕,几根手指嵌入指缝,轻轻揉捏。
蓝延眸光微闪,猛地凑近,“哎,你昨晚干嘛了?老实说,没睡好吗?还是没睡?”
方修新逗他,“没睡,看你脸发了一晚上的呆。”
“神经病啊。”蓝延嘴角抽了抽,一听就觉得是假话,但想到对方的变态属性,又不确定了,“喂喂,你不会真这么变态吧?”
他牙根发酸,“你不会像恐怖电影那样,半夜突然暴起给我一击吧?”
方修新:“你平时都看些什么电影?”这么能扯。
蓝延撇嘴,“防范身边人的一百零八个方法。”
方修新笑笑,“我算你的身边人了?”
蓝延卡住。
他乜方修新,看起来深不可测的样子。
方修新叹气,按了按他虎口的软肉,“在你心里我的形象岌岌可危。”
蓝延假笑,“你也知道啊。”他晃了晃自己的手,“赶紧睡。”
方修新含笑应了声。
……
蓝延很久没试过这么早起床,但感觉不赖。
他洗漱完后,慢悠悠地到客厅闲坐。
他先给自己泡了一杯冰咖啡,疯狂加了十几勺糖,坐在落地窗旁的摇摇椅,欣赏还未褪去夜色的天幕。
“蓝先生?”一道声音冷不丁响起。
蓝延眉心一跳,转过头,是工作人员。
“人吓人吓死人啊。”他按着自己砰砰乱跳的心脏,乍一看,那团黑影像鬼。
工作人员说:“您是有什么事情吗?这么早突然出来了?”
蓝延摆手,“没事,我就昨晚睡太早,今天醒得也早,睡不着了。”
工作人员再次确认,“只是因为这个?”
“对。”
“好的,打扰您了。”
蓝延思索了一下,“你们平时起这么早吗?布置今天的现场了?”
工作人员调了调耳麦,笑着说:“不一定,有倒班的,不过像导演杰克那种需要跟全程跟的,就要晚睡早起。”
“哦,原来是这样——”蓝延点头。
两人又闲聊了几句,工作人员悄无声息地离开。
蓝延懒洋洋地躺在羊毛毡上,晃着手里的玻璃杯,思绪发空。
不知过了多久,沉沉的晦暗散去,天际破晓一处亮光,日出东升,从海的另一面缓缓而起,金光灿灿,耀耀灼华。波澜深邃的海水拂去浓雾,显出妩媚的真容,如碎金流动,竟有几分霭霭暖意。
蓝延推开玻璃门,倚在阳台的栏杆,清晨的早风拂过他的脸庞,吹乱额前的刘海。
他撑着脸颊,眺望远方,几缕细碎的阳光落在他的睫毛,溢彩流转,光影跳跃,皮肤细细的绒毛清晰可见。
咔——
“早。”低沉的嗓音从后面传来。
蓝延歪头,倏然一笑,“早啊,亲爱的~”
方修新目光掠过他的红唇,落在对方手里的玻璃杯,“一大早就喝冰的?”
蓝延无辜,“没有啊。”他摇晃杯子,“喏,没有冰块的声音。”
方修新不说话,气势凛然。
蓝延投降,“就一次,你有几回见过我早起?”
“倒是有自知之明。”
蓝延不忿,踢了他一脚,“说谁呢?”
方修新拿下冰冷的玻璃杯,手腕一拐,顺道擒住蓝延的手,他五指用力,骨骼如钢筋,不可撼动。
蓝延“嘶”了一声,“又不是不给你……”他幽幽地看过去,“松手,痛死了。”
方修新垂眸,“给你加深印象。”
他松开了手。
蓝延扭了扭自己的手腕,一声不吭。
“很痛?”方修新轻抚他的手腕,力道轻飘飘的。
“废话。”蓝延白眼,骨节曲起去拱他硬邦邦的肌肉,“我不像你,啧,全是钢筋铁骨。”
方修新知道自己控制住力气,但还是温声道歉,“嗯,抱歉。”
“晚了,不接受。”
“那怎么才接受?”
蓝延哼笑,“没辙。”
“真的?”
“那也不完全是。”
方修新笑了,“哦?”
蓝延猛地出手,一把绞住方修新的两只手,交叠、反翻。他洋洋得意,“怎么样?”
方修新其实早就察觉,至少在蓝延挨到自己时就能反应过来。
但他没有。
“真厉害。”他夸奖了一句。
蓝延“嘁”了一声,“少来。”他虽然这么说,却慢慢放开手。
方修新眼底笑意掠过,“小延。”他不动声色地转了转自己的手腕,咔嚓作响。
——这力气确实挺大的。
人看着瘦,那股劲儿好好锻炼,估计不差。
“嗯?”蓝延靠着栏杆,光线有点刺眼。他忍不住闭眼,躲回阴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