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伯堂婶抚养长大,请太医也不是为了出宫治病,而是想请他去中宫救一个人……”
“咦?”
中宫自皇后被废移出之后,先是给大皇子当了一阵子的寝宫,而后就成了空置之所,如今燕六说要请太医去中宫里看一个人,怎能让刘凌不奇怪?
“我劝三弟不要管这麻烦事,他要去救的人,是昨日贵妃召见进宫的京兆尹之妻。昨日袁贵妃遇刺又中毒,那下了毒的热沙京兆尹夫人也用了……”
后面的话,不必刘祁说,刘凌也明白了。
在宫中,即使是同一种毒同一个人中了,也有轻重缓急之分,地位高的总是先得到救治,然后才是地位低的。
袁贵妃中毒,整个太医院所有的太医肯定都过去会诊了,留在太医院里的都是连开方拿药都没有资格的医官,李氏虽然也中了毒,但那时候肯定是所有人都在尽力抢救袁贵妃。
如果袁贵妃当时死了,又或者有了好转,李氏大概就能得到几分照拂,但现在皇帝下令太医院全救治袁贵妃,李氏当然得不到妥善的治疗,只能维持不死罢了。
有多少人原本可以活下来,结果却是被延误病情给耽误的?
这位燕六大概和京兆尹夫人有什么关系,所以冒着极大的危险,也要想法子为她找来太医医治。
他是宫卫,又是御前的禁卫,只能在前朝行走,皇帝头风犯了连朝都没上,他当然见不到皇帝求情,又没有其他法子调动的了太医,也不知是病急乱投医还是死马当活马医,竟找到和宣政殿不远的东宫来寻求帮助。
听到二皇子不停劝阻,燕六心中更是凄凉一片。
他到这里来,本是半分把握都没有的,只是觉得几位皇子年纪都小,也许能动了恻隐之心,帮他一帮,即使都不能帮,他努力过一场,至少日后不会后悔。
但他忽视了,宫中的孩子,是不能用寻常孩童的心智来对比的。他们从小就学会了审时度势,趋吉避凶,权衡利弊,他只不过是最普通的一位羽林郎,宫中一抓一大把的禁卫,有什么好让他们行此“举手之劳”的?
刘凌看着燕六苍白的脸色,再想起魏国公夫人死时他那些充满侠气的言行,心中为之一动,从怀中掏出了属于自己的身份铜牌来。
锦上添花容易,雪中送炭却难。
他日他落魄之时,可有人会这样伸出援助之手?
“你拿去试试,如今太医院里乱成一片,不见得有人会去中宫,我也不算什么要紧的人物,能让他们冒这个风险……”
刘凌自嘲地笑了笑。
“不过想来蓬莱殿里更乱,也许有哪位太医不想在蓬莱殿里待着,借着这个机会离开那里也未可知。”
燕六没想到刘凌真的给了他铜牌,不敢置信地盯着那块刻着“东宫光大”的牌子,就像是看着什么天降奇迹似的。
“三……”
刘祁的声音一出,立刻打破了这个法术,燕六的手快似闪电地抓过铜牌,立刻塞入自己怀中,生怕刘凌又反悔了。
也许是觉得自己这个举动对刘凌很不礼貌,他感激涕零地又深施了一礼,“殿下,救人如救火,卑职这就去太医院!等卑职请完了太医,一定将铜牌送还!”
说罢,按着胸前,一溜烟就跑了。
刘凌看着他跑的比兔子还快,又好气又好笑,连连摇头,正在感慨间,小腿肚子却被刘祁狠狠踢了一脚。
“二哥踢我腿干嘛……”
“你这个蠢货,就让他把你宫中的牌子拿走了,你要想借他身份铜牌,不能让你宫中的小宦官拿着牌子陪他走一趟吗?你知道他是谁,在哪里当值,是不是叫燕六?万一他拿了你的牌子却做其他事,却诬赖在你头上,你冤是不冤?”
刘祁压低着声音又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