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如往时了,除了庄扬波,刘祁不准备再亲近身边的任何人。
他回了东宫安排好一切,想要和刘凌打个招呼,却得之他根本没有回来休息,领了功课就去了兵部,更是不敢浪费一点时间,也学着他领着功课就准备出宫。
刘祁出了宫,直入礼部,因为有皇帝派来的人送了不少物件,前些日子还对刘祁有些轻慢的礼部官员们竟热络多了,连带着负责仪制司档库的两位文书都水涨船高,让上官叫去耳提面命了一番。
刘祁回到礼部,进了档库,让庄扬波先休息一会儿,自己却整理起昨日的所闻所感,开始伏案疾书。
“‘三千索,直入流;五百贯,得京官。’昨日尝与小吏闲谈,得知有官无缺之怪状,乃惊骇……”
***
半月后。
正如刘凌所言,一旦皇帝想要重新选拔皇商,全天下的商人都挤破了头想要登堂入室。
昔年选拔皇商,是按经营之专项划分,有粮、马、铁、盐、铜、牲畜、官造器、珍货等十几项,由商人自己呈报资格,想要经营的项目,最多不能超过三项,得到每一项的经营权后,都要在户部留下巨额的“保金”,一旦经营国家资产出现亏损的情况,就在“保金”里扣除相应亏损的部分。
但凡做生意,没有只赚不亏的,这条规矩看起来简直霸道至极,国家只赚不赔,商人却要承担所有的风险,照理说商人好利,不可能接受这样的条款,其实却不然。
一旦握有“专营”之权利,以粮食为例,官仓之中的陈粮从此就由负责经营粮草的皇商售出,再根据当时的市场价格重新购置新粮填充官仓,这其中的差价,由户部负责弥补,此曰“收储”。
粮价是有波动的,陈粮购入之时,可能价格十分便宜,抛售到市场上时,陈粮和新粮价格却相差不大,商人却可以按之前陈粮购入的价格和如今购入的价格进行增补,获取差价,得到国家的补偿,这便是一笔巨利。
而从事粮食生意的皇商往往存有大量便宜的粮食,按照市面上的价格售给国家,便可获利巨大,加上陈粮经营的利益、朝廷补上的差价,只每年粮食的买卖,就抵得上往年数年的经营。
朝中补贴差价看似花了钱,但如果地方上自营官仓,常常有贪墨、以次充好、仓储数量不足等弊病,有时候甚至要花超过市场价格极高的钱,才能补满粮仓。
而陈仓里的陈米往往会被贱价卖出,换取商人的回扣,或是干脆不卖,假做账目,陈米当新米,最严重时,待开仓用粮之时,粮草早已经发霉,不能再用。
有了皇商之后,这种事情就被很好的杜绝了。皇商是要经营的,断不会让官仓里的米留置到不能出售的地步,为了赚取差价,也会按时督促各地官仓改换新米。
因为经营被垄断了,其他商人贿赂官员或者走通门路以谋粮草就成了不可能的事,效率也变得高效起来。
在加上有时候为了平抑物价,朝中特许皇商提前以官仓的粮草进行抛售,待粮价平抑后再补充,这种消息属于商人们最需要的信息,往往皇商们在还没有开始启动平抑之前,就把手中囤积的粮食大量售出,等朝廷平抑物价之后,再用低价购回,获利巨大,且没有风险。
除了粮食以外,盐、铁、马匹、牲畜等项亦是如此,所以商人们才会甘愿吃亏许多,获取这皇商的权利。
更别说一旦成了皇商,在社会地位上的提升了。
商人原是贱籍,不能科举,如今摇身一入“仕门”,子女的婚嫁都会水涨船高,家中子弟也可以读书入仕,不再只能做个不入流的小吏。
恵帝之时,宫中甚至有不少嫔妃是皇商之女,即使是平帝时,也有商家女入宫,使得许多商人一眨眼就成了“国丈”、“国舅”之辈,只为了这个,就有许多商户愿意为此劳心劳力。
户部疯了,工部疯了,天下的商人疯了,东南兴起了战事这么大的事情,竟然一个水漂都没泛起来,无声无息的就这么过去了,也不知气歪了多少有心之人的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