贪腐,下面也不敢有人伸这个手。
但要顶住这样的压力,不知有多难。远的不说,皇帝前几年“助纣为虐”的嘉奖行为肯定寒了一片固守信念之武将的心。
“快快快!快叫职方去拿,去拿历年来的各地兵库的损耗情况!全部搬来,一本都不能剩!”
兵部尚书雷震几乎是咆哮着下令,连连点了七八个人去盯着兵部所有还当值的人去库部取军册。
话都说到这种地步了,还不知道情况多么严重的就是傻子。
雷震是先帝年间的京中宿卫军出身,又是大族子弟,对下面的情况恐怕不能明白的那么清楚,但兵部从地方上升上来的将领也不是没有,这么多主官,不可能没有知道下面情况的,说不定就有人已经被买通了,即使知道地方上贪腐的情况,也隐瞒着不发,甚至为他们提供方便。
雷震一想到这么多年来他像是瞎子聋子一样被蒙在鼓里,甚至还和陛下一起欣喜于军中兵强马壮,君子一声令下,数十万大军便可立刻动用,如今想来,皇帝没一怒之下砍了他们的脑袋,只是每天训斥上一遍,已经是极为克制的了。
还有这位皇子……
雷震心中敬畏地看向刘凌。
此时的刘凌似是很满意雷尚书的决定,隐约可见点了点头,长长地舒出了一口气。
因为是兵部内部的会议,这位皇子为了避嫌,连侍读戴良都没有带在身边,他们才能放开来直抒己见。
“殿下不过是十二岁的少年,却能一叶知秋,通过核算数目看出各地军中大有不对,实在是让下官佩服不已!”
兵部左侍郎和雷尚书一样,望着刘凌的表情已经是大为不同。
他走出案后,恭恭敬敬地对着刘凌行了一个重礼:“若不是殿下提醒,吾等还在这里埋怨陛下给我们新添了无数麻烦,又或者还在得意吾等往日的德政,连为虎作伥都不为所知。如果真是这样,待各地覆水难收之时,便是吾等灭族连坐之时。”
“殿下明察秋毫,救了吾等一命,实在是如同再造之恩!”
刘凌一直在兵部打杂,每天问来问去被人当做瘟疫一般躲避,要不是会算账,现在还在兵部闲晃,哪里想到自己会被这些“大人”们感激,一见到左侍郎行礼,连忙避让。
“殿下,您当得这一礼!”雷尚书声如洪钟,“钱侍郎说的没错,国之大事,唯戎与祀,陛下重视军中,所以才一直对军中施以仁政。有些人不思报恩,却总想着自己的好处……”
他的眼神如电地扫过其他几位有些缩头缩脑的主官。
“天子一怒,浮尸千里!虽说现在时日尚短,一时没有爆发出问题,但这种情况越来越多之后,上下一起牵动也就是个时间的问题。到了那时候,贪墨的那些黑心钱,可够买全家上下老小所有人的性命?”
他话说到此时,已经是狠戾至极。
“殿下救了我们一条命,不,是救了我们全家老小的命!军队出事,兵部上下就算被族诛,恐怕都不足以平民愤、平帝王之怒!”
雷尚书一声厉喝,从腰间拔出佩刀,只见一道寒芒闪过,面前的桌案被削下一块角来。
兵部主官的桌案何其结实,有些用上百年都不见变化,雷尚书一刀下去斩了一大块,固然有其宝刀锋锐的缘故,但他的臂力和爆发力也足可窥见。
刘凌不是不懂武艺的少年,当下眼神灿灿,望着雷尚书的眼神顿时有了几分兴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