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岱山的话说,简直就像是被人做了法一般,根本不知疲倦。
太医院。
满脸是汗的李明东研磨着手上的药米分,整个人都像是虚脱了一般不住的颤抖着。从前几天皇帝那边发出最后命令,派人来找他将药都送去时,他就知道自己已经快要命不久矣了。
“八物方”虽然神奇,但它毕竟是道门中人为了方便安排后事所研制出来的猛药,因为作用的是虚弱之人,对身体的负担极小,可谁也不知道长期当补药这么嗑,会不会有什么问题。
现在看起来好像没人知道他在为皇帝制药,但是他很清楚,一旦皇帝真出了什么问题,知道内情的人会毫不犹豫的将他抖出去,除了这些人,太医令孟顺之也知道他在配药,就算他能以“药是他告诉自己”的把柄将他拉下水,最好的结果也不过是一起死。
他要的是活着,不是一起死。
可是如果这药不配,不需要事后出事,皇帝第一个就把他灭口了。
他留着自己,本就是为了瞒着众人耳目制这副秘药的,孟太医能替他隐瞒一时,可归根结底,不是皇帝给了他许多方便和权力,他也没办法这么肆无忌惮的在太医院行动。
最近他太过得宠,不但皇帝所有的平安脉都是自己诊的,甚至还被皇帝在京中赐下了宅邸,别人都羡慕嫉妒他得了圣眷,只有他自己心里明白,那是皇帝在警告他,他的家人都捏在他的手里,随着宅邸一起赐下来的那些下人,可没人知道是什么身份!
如今进也是死,退也是死,李明东这时候才知道,通天路一个没走好摔下来也是会把人摔死的,就算爬上去了,那上面的风景也许也不是自己想象的那样,早知道如此,何苦要死要活爬上去?
肉芝、木灵、雄黄、巨胜,云母……
“咦?这云母的颜色好像和上次的颜色有些不太一样?”李明东擦了把汗,自言自语着将云母从铁器中取出,微微怔了怔。
随即之后,他就为自己的想法苦笑了下。
但凡是药,哪里有一模一样的,哪怕是同批入库的药,也有可能颜色不同,这批云母是他亲自去领的,除了还给孟太医的部分,都在这里藏着,绝对没可能被人掉包,何况云母产量极少,也不是常用药,能找到这么多已经是万幸,拿什么来调换呢?
李明东小心翼翼的将药一点点添入药引之中,用酒焙之,当放入最后一味硝石合入竹筒里之后,这八物方就算是成了。
他晃了晃竹筒,听着八物方化成水后“哗哗哗”的声音,不知为何眼泪一下子下来了……
这哪里是水声,这是他的命啊!
“横竖都是死,不如拿这个像陛下多求些财……”李明东心想,“至少有些财物,家中不会难熬。”
他捧着竹筒,呆呆地立在这里,恨不得能拖一阵是一阵。
然而外面不停的催促声却告诉了他再拖下去绝无可能。这里是最后一副肉芝,用完之后再无药可用,他的作用已经没有了,这副药下去,也许皇帝日后会因此有什么后遗症,到了那个时候,他不会想到此时自己费尽心思为他配了药,只会想到自己用的药让他变成那个样子……
“李太医,好了没有?”
外面的岱山不耐烦地询问。
为了他,岱山已经来回跑了无数次了。
这样重要的东西,他不放心交给其他人。
“好了,这就送来!”
李明东咬了咬牙,小心翼翼地捧着竹筒,送出门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