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小的我一直摇他,我以为他只是睡着了,我想让他别再地上睡。不知道死是什么,直到有人来抬走他,直到他一直埋在地下,我终于知道,人,是会死去的……”
陈橘的眼睛里饱含泪水和苦楚,努力的在回忆那段酸涩的日子。
从白天一直说到了天黑,陈橘像是打开了闸的洪水,一路决堤,似是想将这多年来闷在心里的苦都说出来,一发泛滥不可收拾。
从到她祖父家,一直到现在,从最开始默默忍受她祖父的怒火,到现在的麻木不屑,从她爱什么就失去什么,到现在不顾一切的追求,陈橘一会儿笑,一会儿哭,像极了一个喜怒无常的小孩子。
陈橘趴在床上,撑着脑袋偏过头问南景宁,“喂,我都跟你说了这么多了,你也总得说说你吧,不然我太吃亏了。”
看着陈橘哭得红红的眼睛,南景宁哑然失笑,趴着的身子突然平躺起来,四仰八叉的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
“比起你来,我发现我幸福多了~”
陈橘没有答话,只是看着南景宁,谁会比谁更幸福呢?
说不清楚的,其实她觉得自己除了那些不幸外,还是活得挺开心的。
“在我的国家,人人都羡慕我,那么多的人宠爱我,就连我那对所有人都极其严厉的父王,对我都百依百顺。只要是我所求,他没有不答应的,拨款赈灾,治水患,瘟疫,人人都说我会是太子,天降福人。但我知道,我不会是太子,更不会活得长久,我这样受宠不过是因为这个罢了。”南景宁说着就从怀里掏出那块琥珀石,在灯光下面熠熠生辉。
陈橘看着那块成色极好的琥珀,虽然应该价值连城,但也不会有多特别的地方。
“我生母是一个低贱的江湖卖艺女子,偶遇了我那还是太子的父王。母亲极美丽,身段轻盈,在半空的绳缆上也能行走自如。我父王儒雅斯文,带着一股浓郁的书卷气洗,但做起事来有雷厉风行,绝不拖泥带水。”
“两个人坠入爱河,对我父王来说这只是一场短暂的风花雪月,但是对我母亲来说这是一辈子。我母亲极高傲,但是为了挽留住我父王,还是利用了自己肚子里的孩子。”
“她知道我父王身份不凡,却从没有想过是位皇子。我父王登基,也再没有去见过她。直到我出生时,天生异样,万物凄清。明媚的天骤然漆黑,而后光明,太阳的四周便出现了一圈又一圈紫红色的光晕,无人敢直视。”
“后来一道金光乍现,直插云霄,隐约可见一条腾飞的金龙,众生朝拜,视为祥瑞之兆。而这个东西,是我与生俱来的。”
南景宁看着那块琥珀,眼睛里的凄凉一闪而过,“我母亲最后还是郁郁而终,开始对我还好,后来就把各种怨气撒在我身上,发了疯的女人,真可怕~”
南景宁本不想再提起这些陈年旧事的,今天可能是他平生第一次和最后一次这样吐露心声了。
“我都不知道我是怎么到这里来的,死得也莫名其妙,还好本王运气不错,至少没落到一个深山老林中。”
南景宁将双手枕在脑后,调整了一个舒服的睡姿,“其实啊橘子,遇见你本王觉得很幸运,要不是你……”
身边均匀的呼吸声传来,南景宁偏过头看着不知何时已经睡着了的陈橘,无奈的笑了笑。拿起遥控板将空调调到一个合适的温度,然后拉过薄被盖在了陈橘的身上。看着陈橘熟睡的脸庞,南景宁情不自禁的俯身在陈橘额头上落下一个轻轻的吻,“好姑娘,晚安~”
四月份了,天色破晓,一轮红日像一个老爷爷一样从天边慢慢的走来,将热烈的朝阳洒在每一处角落,给大地镀上了一层橘色。
陈橘揉了揉眼睛,顶着乱糟糟的头发,神情恍惚的坐起来,看了看外面的天,又看了看床上躺着的另一个人,神识还不甚清楚。
隔了好半晌,陈橘才后知后觉的大声叫了起来,“蓝精灵,你怎么在这里的!”
南景宁一巴掌拍在陈橘的头上,“大早上的嚎什么嚎,大惊小怪的。”
陈橘被拍了一掌,脑袋也渐渐的从混沌状态开始清醒过来,眼睛的疼痛感传来,陈橘也顾不上南景宁,跑到镜子面前去看了看。
“我的天啊!我的眼镜怎么成这个样子了~”陈橘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眼睛肿得不像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