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子昱下意识想说在剧组宾馆,话到嘴边又咽下,他不想欺骗这小孩:“怎么?”
“你身上这套衣服没换,但是被洗干净了,肯定就是在外面过夜了呀!”罗力狗似的耸了耸鼻子,“唔……这香味有点熟悉。”
跟袁珩日夜浸淫在一起,总无法避免沾染上龙涎香的味道,萧子昱有些心虚:“没有吧。”
“萧哥你偷偷跟我讲,你是不是谈恋爱了?”罗力悄悄问道,“我是你助理,咱们得互通状况我才能给你打掩护啊。”
萧子昱解释不清了,生怕他继续问下去,干脆应了下来:“嗯。”
“真的假的?”罗力一大早踩进瓜田,“圈内的还是圈外的?”
“他……比较低调,”萧子昱避重就轻,担心罗力还想跟对方见面,于是道:“年纪也比较大了,不太喜欢露面。”
没想到刚才还兴致勃勃地罗力顿时闭上了嘴巴,有些痛惜地拍拍他的肩膀,“萧哥,你条件很好的,千万不要委屈自己。”
萧子昱直觉他想岔了,但对那句话很认可,他能力又不赖,好歹当过梨园的头筹,当然不会任凭袁珩拿捏。
萧子昱轻声道:“好。”
罗力一看他承认了,心里更加惋惜,拍拍胸脯道:“萧哥你放心,我一定努力给你接资源,等你发达了就不用再依靠那些老金主了!”
老金主?萧子昱没明白这个词是什么意思,但袁珩应该挺有钱,毕竟888的牛排随便吃,万怡三十层的套房他自己霸占,想欺负谁就欺负,所以大概也担得起“金主”这个名号。
八卦半天,罗力终于想起正事:“今天回剧组,我们就当什么都没发生,主打一个波澜不惊。”
“孟乐羽不是装小白花吗,我们也装。”
今天萧子昱的工作不多,没有太复杂的武戏,主要是在孟乐羽来之前提前帮他试一遍灯光和走位,找到最佳拍摄位置,能省去后续不少拍摄的时间。
这场是雨景,天气灰蒙蒙的,正好适合拍摄。拍雨景最担心的是真正下雨,自然雨往往不可控,唐林要在傍晚落雨之前把这个场景拍完。
洒水车已经就绪,萧子昱见了不禁咋舌,现代人简直通天了,竟然连刮风降雨这等事也能模仿。
等地面被浇得湿透,萧子昱换好衣服,走进雨帘中。
三四月份的天气不算暖和,春寒未散,雨丝打在裸露的皮肤上传来细密的冷意。为了把雨线拍得清楚,雨景戏对灯光的要求更加严格,一般会背光拍摄,唐林换了几个角度都不是很满意。
整个剧组牵一发而动全身,在拍摄时摄影、灯光、场务是一体的,一个地方微调其余的地方都要大改,萧子昱在雨中淋着,远远听见他们的讨论声,手脚渐渐没了知觉。
“替身再往中间来一点!”唐林盯着监视器画面,扯着嗓门对萧子昱打手势。
衣服淋了雨变得湿重,层层叠叠贴在身上,萧子昱抹了把脸,移动到正确位置,身形丝毫没有摇晃,走位时脚步果断,踏起成片的水花。
“好,就是这样!”唐林拍板定音,“演员上,就站在刚才萧子昱的位置过一遍!”
孟乐羽却在一旁不紧不慢做妆造,他不来,萧子昱就得在雨中淋着等,毕竟这种朦胧雨天,角度稍微一变,拍出来就会少掉许多滋味。
“头发好翘,再拿个卷发棒给我压压,”孟乐羽说道,“昨晚忙了一夜脸都肿了,先消肿。”
化妆老师根据他的要求改了又改,最后也有些无奈:“已经ok啦,和昨天没什么分别。”
唐林也端详了一番,“这样可以,直接上吧。”
孟乐羽贴好暖宝宝,这才不紧不慢起身,大皱眉头:“这也太冷了吧。”
萧子昱让到一边给他腾出位置,灯光和摄像头都已经调整到了最佳角度,孟乐羽走进雨中,冷得打了个哆嗦。
“一二三,挥剑!”
孟乐羽跟随着唐林的指示动作,剑柄沾了水,又湿又滑,直接从掌心飞了出去。
“萧子昱,去教一下动作要领!”唐林喊道。
萧子昱弯腰把剑拾起来,递给孟乐羽,“要用拇指顶一下剑柄,这样不容易甩脱。”
他做了个示范:“软剑的剑身柔韧,要刺出去才有杀伤力,剑刃朝外,不要到处砍。”
“我拍了那么多戏,怎么挥剑不比你清楚?”孟乐羽不屑让他教,“该不是网上那些人喊你几句老师,你就真以为自己多厉害了吧。”
雨丝刷刷落下,扫得人睁不开眼睛。萧子昱睫毛上带着水,握剑的手指也一片冰凉,他语气不疾不徐:“表演的时候不要被别的情绪打扰,不然拍出的作品也会带着瑕疵,你若是有什么气不过,之后可以来找我,我奉陪。”
话都说到这份上,孟乐羽也不好当众跟他发脾气,冷嗤道:“别以为抱到袁老师的大腿就万事大吉了。”
萧子昱第一次听到抱大腿这个词,但也理解了是什么意思,“若我这样就算抱大腿,那你酒吧见黄老板那次是什么?”
孟乐羽语塞,他什么时候被萧子昱顶撞过,劈手将剑夺了回去,顶着风雨突刺了两下,像是要把什么人剜骨刮肉。
总算是把这条拍完,萧子昱已经在雨中站了大半个上午,一张脸彻底褪去了血色,湿淋淋挂着水,清瘦锐利。
罗力捧着毛巾和热茶飞奔而来,兜头把人包住,一摸手背,冷得跟冰块一样。
“走走,我跟师父借了袁老师的保姆车,上面有毯子和热水袋。”罗力拽起人就走。
“没事,我去楼里休息一下就行了。”萧子昱不想再欠袁珩人情。
“袁老师很好说话的,我师父已经跟他说了。”罗力掏出保姆车的备用钥匙,“楼里更潮湿,不把身上弄干非冻出病来不可。”
车里一直开着恒温系统,一上车暖热的空气扑面而来,冷暖交替太过分明,两人齐齐打了个寒噤。
“衣服不能穿了,要全换下来,”罗力把人推到帘子后面,“袁老师说你可以穿他的备用衣服。”
萧子昱脱掉冷湿的外袍和衣裤,罗力从外面递了干燥的衣物进来。
是黑色羊绒衫和休闲裤,价签都没拆,萧子昱暗戳戳算计要他几天的工钱,算完后一阵绝望。
羊绒衫大了,领口一直滑落到肩头,但布料柔软暖和,贴在身上一点也不刺激皮肤。袖口和裤脚都长出一截,萧子昱感到别扭,偏偏罗力还在旁边起哄:“这尺码刚刚好,现在都流行松弛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