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阳抬眸,正对上身后温衾的目光,那目光虽极尽清寒,却于昏暗夜色中予之心安。
恍惚间仿佛有只温暖的手牵上一方葇荑,高阳还未来得及反应,已被那人牵着往客栈的后厨跑去。
高阳一边跟着奔跑一边问道:“我们不从后门出去吗?”
温衾闻而不语,自顾自奔至后厨门口,见门未上锁,他推门即入。但见屋内除大量厨具外还摆放了数坛酒,温衾并不看屋中摆设,牵着高阳绕于酒坛后。只见酒墙后的狭窄地面上有一处是被挖空的,那一处设有层层阶梯通往地下,时不时还有馥郁酒香自地下飘来。
酒窖的入口果然在此处。
二人快步走下阶梯,刚进入酒窖便有浓郁得近乎刺鼻的酒香扑面而来,仅仅是一闻就有些许醉人,高阳忙抬手以袖掩鼻。
却观温衾并无不适,仿佛那醇厚熏鼻的酒香已不存在。他径自向前走动,越过坛坛美酒,高阳紧随其后。
这酒窖极大,一个不慎很有可能寻不到出口,得亏温衾识得方向。少时,二人已步出酒窖。
酒窖出口处通泾水,沿水而行,波光粼粼,月影斑驳。
高阳紧跟着身前青衣少年,不时回头望一眼翻涌的水面,忽然问道:“楚辞和秦酌还在客栈里么?”
“那客栈四面遭伏,已呆不得,他二人先寻了安全处落脚。”温衾答道。
本以为只是有贼人闯入客栈图谋不轨,未曾料到四面皆设了埋伏,若她独自一人从后门出去定已遭遇伏击命丧黄泉了。
“那些人……”是来追杀你的么?
温衾不理她正想问的话,只是平淡道:“他们今日杀不得我,日后被杀的就是他们。”
高阳侧目望向温衾,只见他眸如深潭,目光隐忍却难掩锋芒。一阵夜风拂过,青衣飞扬,月影单薄。依稀记得妙言楼里初相遇,他好像也正被人追杀着。
正想再问些什么,陡然间清寒刺目的光芒闪过高阳眼眸,下意识地闭了眼,岂知下一刻睁眼时,周边已围满了挥舞着长剑的黑衣人。
“你以为,你今天还逃得了?”其中一黑衣人说着举剑指向温衾。
却观温衾,分明手无武器却泰然自若,他目光清寒,比之剑光还要凉上几分。他抿唇不语,周围的黑衣人却已跃跃欲试。
恰逢此时,温衾偏首看向高阳,他伸手轻轻将她额间一缕碎发绕于耳后,低声道:“沿河南行,去寻楚辞。”终究是他将她牵扯进来的,他得护她周全。
这方黑衣人不待二人多话,轮着兵器便向温衾冲去。温衾眼疾手快当即一个背转空手劈向一人勃间,顺势抢过其手中长剑。
刀光剑影,月凉如水。兵器的打击声划破长空,血光在素白月色下凝结成霜,偶有临死时的呻·吟自天边传来。
那厢黑衣人见围攻温衾不得势,遂有二人直接向一侧发愣的高阳奔来,高阳始才回神,她手无缚鸡之力只得东躲西闪避开二人劈来的长剑,情急之下高阳捡起地上石子朝一人眼上扔去,那人连忙闭目,高阳便趁其不备夺过长剑,当即握剑刺膛,那人应声倒地。
高阳一时反应不过来愣在原地,双手渐渐无力,“咣当”一声是长剑落地的声音,后方有人轮剑朝她劈来,她分明是听到动静的了,然而腿似有千斤重一步也迈不动。
温衾见状挥剑斩出一条路来,剑剑刺人命门,奈何黑衣人实在太多,他不顾被挑破的衣袖只冲去挽起高阳手臂,一路且战且退。
高阳是睁着眼的,此刻却宛如盲人一般双目无神。清脆的剑声响在耳畔,她闻若未闻,仿佛与之隔绝。
她……杀人了啊。
两世而来,她从未想过夺人性命,她……信佛啊!那一剑下去,她岂非罪孽深重,怎么办,怎么办,手上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