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稀里糊涂做了李相之女,又稀里糊涂的卷入一场场暗流涌动的纷争当中。
长安的雪渐渐模糊起来,场景再次转换。
楼外细雨潇潇,楼中却有少年青衣卓绝。
青山重楼,斜风细雨。
山是重峦叠嶂万里独绝的山,水是碧波撩荡惊鸿一面的水,而他,他是人间绝色。
“呵,绝色么。”高阳心中暗暗讽刺道。可这青衣绝色偏不肯从她脑海中离去。
“生当逆行,一叶渡江。”少年清雅的嗓音响在耳畔,可他又一转身,似乎是要走了。
高阳心中急切,忍不住伸手去抓,却是扑了个空,少年的身影渐渐模糊而扭曲。高阳愣愣缩回了手,再抬眸时,她发现自己竟身处玄鉴观中。
“真希望……以后再不用见到你。”不知怎的,高阳吐出了这么一句话来,而听者自是身前的温衾了。
他笑了一笑。
咦,他当时竟是笑着的么……高阳微微诧异,抬眸时触到他的眼神,分明温柔如水,可她心中只想着快些逃脱。
他说:“祝姑娘如愿以偿。”
嗯,他也不想再见到自己。
宽大的玄鉴观渐渐拉长,竟幻化成幽深的惊鹊巷。
高阳正想抬步而行,手掌不防被人牵起,那人掌心的温度刚刚好,不热也不会太冷,正是温暖适中。
抬眸间又是那张清秀面容。
“别听旁人的话,听我的。”
不知何时,那人已走在了高阳前头,高阳听着他忽然说出的这么一句话,不禁是一低头,胜水莲般的娇羞。
忽然,他走的好快好快,高阳觉得自己已经跟不上他了。
她伸出手,试图抓住他,她试探性的唤他名字——“温衾”,却得不到回应。
别走啊,别走那么快啊,我可追不上你了。
帐内。
扶苏看着白羊皮床上闭目不醒的弱小人儿,眉头紧蹙。那一剑若不是她替自己挡下,也许现在躺在这床上的人就是他了。
“别走。”高阳不住地摇晃着脑袋,双手无意识地抓紧了扶苏的袖角。
扶苏顺势握紧了高阳双手,喃喃道:“姑娘莫怕,你于扶苏有救命之恩,扶苏断断是不会在此时离开的。”
这话仿佛是传到了高阳耳中,她的双手不再躁动,整个人明显安静了下来,额间的汗也渐渐消散。
河套地区残余的胡人也已被击退,此次遭袭秦军大损元气,原定了初八便开始赶路,如今怕是要再推迟半月了。
接下来一连下了好几天暴雨,似老天爷发威了一般怎么也不肯停。
帐中,高阳只觉四周白茫茫一片,她好想醒过来。而前方有个着青衣的少年,她怎么追也不追不上,索性……就不追了吧。
不追……也好。
朦朦胧胧中,高阳的眼睫微微颤动,有如蝶翼扑朔一般,几下扑动,竟睁开了眼来。
窗外的阳光正投射在高阳的面颊上,她不禁眯着眼,看向四周,竟不知身处何处。浑身酸软无力,尤其是左胸附近,稍稍一动便扯得伤口生疼。
床旁还趴着一个人,高阳伸手拍了拍他的肩,他的身子微微动了动,这才抬起头来,原本还是幅没睡醒的模样,在看见高阳时顿时清醒了过来。
“姑娘,你终于醒了,你若是再不醒,扶苏恐是要良心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