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现在,有人破环了他的冷静。但是那个人却是没有后续了。
柳下殊拼命压下涌起的情绪。闭上眼睛,狠狠吐出一口气,再睁开眼,他的眼里已经没有那么强烈的感情了。只是还是暗沉沉的。他回头继续往上走。没关系的,他还可以再问。
他把小鬼带上楼,这里一片开阔。只有一张桌椅。而有大大的窗子,轻纱笼罩。柳下殊把他带到窗子前,拉开轻纱,推开窗子。雕着繁复花纹的窗足有半人高,小鬼一下子就听到了外面的声音。
那些喧嚣大步大步地跑进耳朵中。他听到有人嘶声竭力地大喊“天纤羽”。风把轻纱吹出窗外,他看见粉色的仪仗分开人群走来,而众人都在欢呼。
打头的,是四个穿着粉色长裙的,每一个的款式都不一样,但是都很夺目。它们从手中的篮子里拿出花瓣,边走边撒。而后有这样的穿着粉色群的,一边分开挡住人群,一边撒花瓣。它们撒得极高极远极重,仿佛就能看见一波又一波花的浪潮。
而后就是穿着各色彩衫的吹吹打打的了。
曲近缠绵,韮露蒿里,绕梁三日,声遏行云。前两句说的是内容,很缠绵,很悲伤,那是丧歌,毫不掩饰的丧歌。后两句说的是声音,很高,很高。高到那么喧嚣的人群都不能掩盖那些丝竹声。
明明是丧歌,那些人却在欢呼。他们欢呼的是坐在粉红仪仗中的人。那人高高地坐在车子上,那车子通身用粉红纱帐装饰,佩环叮咚,四面窗开。所有人都能看见车子上的人。
发很黑很黑,有着各种钗饰,富贵但是不复杂,多彩而不过于闪亮。妆容很浓很浓,但是确实是一个美人。衣服是富贵的大红色,但是人却没有让这身衣服压去,正正衬得她艳色夺目。
这真的是一个很美很美的女子。
在一片灰扑扑的人群中,这样明艳的颜色,真叫人难以忘怀。
但是,更令小鬼难忘的是,这个仪仗,只有车上的美人是人,其他的,全是白骨。那些散花的、吹吹打打的,全是骷髅。花着浓妆、戴着荆钗,穿着衣服的骷髅。而拉车的,则是四匹披着锦绣戴着金络脑的骨马。
小鬼终于明白了什么是“粉红骷髅”。也明白,端坐在车上的女子,就是天纤羽了。
仪仗逐渐接近。丝竹声还在继续。没有什么变化,还是韮露蒿里的调子。一直重复。只不过声音更大了些。
小鬼没有人教过他什么,所以他不知道什么是韮露,什么是蒿里,他只是觉得这些曲调不对。很凄恻,很悲伤。但是又那么呆板。
完全不对。
这些欢呼的人,这些仿佛是在欢庆着的粉红骷髅。
可又是对的。
因为它们是骷髅,而这下面,大部分都是已经死去的鬼魂。
天纤羽的车子近了。小鬼探出头,想看的更清楚一点。可惜,他自高而下,最近的不过是看见了天纤羽的长睫。他始终没有看到她的眼睛。
那长长的睫毛,遮住了天纤羽的眼。而她脸上,又全是厚厚的粉底,根本看不出她的神色。
直到仪仗远去,只能看到天纤羽的背影。小鬼还是没有收回目光。
最后完全看不见了,他才呆呆地坐回来。
心里有些疑问:那个漂亮的天纤羽,好像一直垂着眼端坐着没有动过。
似乎是没有动过的吧。
他盯了这么久。
他转过头,轻纱曼起,柳下殊对面清俊的面容在轻纱背后若隐若现。
他眉峰深深,眼里全是暗沉沉。
看见他回过头来,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