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还差不多,”江维桢说着话,朝他摆了摆手,“走了,明早和阿瞳吃完早饭再回来。”
“嗯。”
齐让应了一声,看着他出了殿门,消失在夜色里,才终于收回视线,转身去洗漱。
接下来的日子朝中的局势一如齐让所料,文武百官虽然各有各的心思,暗中在做着各样的打算,表面上还是能恪守本分、各司其职,总体上相安无事。
直到孙朝一路长途跋涉终于抵达北关,消息也陆续传回了都城。
最初几日,孙朝只探查了齐培等人流放之地,在经了江深同意后以失职为由惩治了几个小吏,顺带接手了刑讼之事,没几日,将近五年的案宗翻阅了一遍,孙朝的注意力又转向了当地的财赋和民政,上上下下的查问过一遍,最后干脆开始插手军中的事务。
朝中持续了多日的安宁终于被打破。
首先提出异议的是兵部尚书李延,他先是几次三番的上书给齐子元,没得到回应后又求见了两次,最后终于按捺不住,在终于恢复的早朝上开了口。
“陛下,孙朝不过一介书生,审案判案或许有些经验,对军中之事却是一窍不通,”李延站在队首,声音朗朗回荡在空旷的大殿中,“北关位置特殊,关系到我大梁西北安危,岂能容他如此胡闹?”
多日未曾早朝,蓦地又面临这样的局势,齐子元多少有点不适应,他半靠在龙椅上,眼帘微垂,神情恹恹地打了个呵欠,才终于开了口:“朕知道北关位置特殊,正如此,才派了孙朝过去替朕察治奸宄,没想到了李尚书口中反而成了胡闹,这么说来,倒是朕的不是了。那朕倒要问问李尚书,这北关连个流放之人都看不住,还让其拿着路引来到都城刺杀朕,这都不该整治一番……还是李尚书觉得,那并不是失职,而是有人故意为之?”
“臣并无此意,齐培一事北关却有失职,”李延一滞,连忙回道,“只是北关事务繁琐,又因为身处要塞,事关西北安危,素以军中之事为主,对于其他事务难免有纰漏,但请陛下念在北关多年平稳无虞多加宽宥。”
“朕自然宽宥得了,”齐子元托着下颌,语气诚恳,“所以朕派孙朝过去,不也是想替他们分担一二吗?”
“臣知道陛下本意自是为了北关好,只是……”李延顿了顿,“孙朝到底只是一人,若事事都要过问也难免分身乏术,这样岂不是辜负了陛下的良苦用心?”
“李尚书这么说,也有道理,”齐子元点了点头,手指在扶手上轻轻地敲了两下,而后道,“朕年少,对边关的戍务并不了解,还是这次孙朝去了才知道北关的军务、政务还有民务累积在一起这么繁重,倒是辛苦了江老将军多年来一直以一己之力来负担。”
李延隐隐地生起一丝不好的预感,还没开口,就听见齐子元继续道:“既如此,就以中郎将郑云睿为转运使,即日赶赴北关,与安抚使孙朝、镇将军江源分管北关民务、政务及军务,至于定国公江深,多年来劳苦功高,晋为尚书令,授上柱国,待其回朝后,再加封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