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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回 两路出兵 李济深讨伐张黄 谤满天下 汪精卫无地自容(2 / 2)

“是。”陈春圃马上从皮包里取出纸笔,准备记录电文。

汪精卫像煞有介事地向他的机要秘书口述电文:“黄琪翔兄之容共,已为不可讳之事实,如此不但各方反对,弟等从党义及人格计,亦难隐忍。拟恳向华兄英断,请琪翔兄暂时退休,认真‘清共’……”

“琪翔不必走,他干得不错嘛,汪先生应该比我更清楚!”李济深那不苟言笑的脸上,竟意外地露出几丝笑纹来,更使汪精卫捉摸不透,李究竟是以老长官的资格表面上为黄琪翔开脱,还是旁敲侧击汪精卫支持张、黄在广州的举动?

“嘿嘿,”汪精卫只得把他那惯常的微笑,非常自然地换变成一种爽朗的笑声,轻松地说道,“任潮先生,怪不得人家说你有一副菩萨的心肠呀!”

“害人之心不可有,菩萨之心不可无。”

李济深的话仍是那么令人难以捉摸。汪精卫用了一切手段,也摸不透广州究竟发生了什么情况。到了下榻处,他即索阅当日的报纸,只见各报均以“广州军变”为题,报道了十一月十七日凌晨张、黄的举动,并未提到共产党的有关行动,汪精卫这才松了口气,但对黄绍竑脱逃潜返广西,甚为痛惜不安,他暗骂张、黄太大意,到手的一条“大鱼”,竟让他活脱脱地从珠江漏网而去,以致造成难以估量的隐患。汪精卫见李济深一直未提广州的事,他也就装着不知。因为蒋介石在十月初曾派宋子文到广州活动,暗中鼓动张、黄在广州倒李济深,蒋与汪已达成默契,只要不卷入共产党事件,纵使李济深有一百张嘴也攻击不倒他汪精卫。过了几天,国民党二届四中全会预备会议在上海法租界召开,会议开始,李济深突然起立,向预备会提出紧急动议:

“各位代表,张发奎、黄琪翔于十七日公然在广州称兵作乱,擅行围捕黄绍竑同志,事后乃加黄同志以拥护特别委员会之罪名。此次济深与汪精卫同志被推来沪出席会议,济深才离粤境,而住宅被搜劫,卫队枪械被围缴,此外,临时军事委员会、黄埔军校等,均为逆军所袭击,强制缴械,死伤数十名,失踪百余名。似此逆迹昭著,罪大恶极,于军纪国法,岂复有丝毫容赦之余地?在广州之中央委员顾孟余、陈公博、甘乃光、陈树人、王法勤、王乐平、潘云超、李福林等,或参与同谋,或甘心附逆,应请先将附逆委员甘乃光、陈树人、王法勤、王乐平、潘云超等饬令退席,亦一面交付监察委员会查办严惩,以肃党纪,而维国法。”

李济深声色俱厉,痛斥了汪派的文武干员,实则是不指名道姓地鞭笞了汪精卫。对于李济深在会上的发难,汪精卫早有思想准备,会前他曾与蒋介石密谈过几次,对于张、黄在广州的举动,蒋表示欣赏,并称赞汪“不食其言”。汪精卫得了蒋介石这句话,真如吃了一颗大大的定心丸,更不怕李济深的攻击了。

却说李济深在开会之前,也找蒋介石谈过“广州事变”的问题,蒋一听便冒起火来,慷慨激昂地说道:

“张、黄为将多年,竟恃武力称兵作乱,实为国法军纪所不容,如不讨伐,则党义难伸,纲纪不张,孙总理手创之主义无法贯彻,我们如何对国人交代?”

李济深见蒋介石毫无保留地站在自己一边,坚决要讨伐张、黄,顿时也似吃了一颗大大的定心丸,便说道:

“我将仿效孙总理讨伐叛逆陈炯明之方法,组织东、西两路讨贼军,东路以陈真如(陈铭枢字真如)为总指挥,指挥蔡廷锴和陈济棠两师,西路讨贼军以黄季宽为总指挥,指挥徐景唐师和桂军黄旭初、吕焕炎、伍廷飏三个师,会攻广州,讨平张、黄。”

“这个,很好!”蒋介石放心地笑了,他十分慷慨地说道,“张、黄部队素有‘铁军’之称号,富有作战经验,切不可轻视,为了加强东路之兵力,我要驻梅县附近的钱大钧拨一个师给陈真如指挥。”

李济深这下又吃了蒋介石给的一颗更大的定心丸——蒋不但在道义上支持他,而且还命令自己的嫡系部队钱大钧的第三十二军拨一个师直接投入讨伐张、黄的作战。李济深一边暗地里调兵遣将,准备讨伐张、黄,一边积极准备在二届四中全会预备会上发难,声讨汪精卫,企图一举将汪派在广东的势力连根拔去。

“嘿嘿嘿!”汪精卫在李济深宣读完他的紧急动议后,接连发出一串蔑视的笑声,说道,“诸位,三十六计中有一计叫作‘瞒天过海’,你们看看李任潮先生是多么娴熟地运用了这条计策。张、黄是广东人,鄙人也是广东人,但是,如今广东人却不能过问广东之事。李任潮先生是广西人,黄季宽先生也是广西人,他们继承老桂系陆荣廷的衣钵,专事侵略广东,搜刮粤省民脂民膏,为他们的桂系团体扩充实力,攫夺党政中央之实权。因此,张、黄此次在粤发起之倒桂运动,乃是继承孙总理讨伐旧桂系之旗帜,为民除害,为国除奸,为党伐敌,张、黄之举,孙总理在天之灵,亦感欣慰!”

“住嘴!不许你在此诬蔑孙总理!”李济深的亲家吴稚晖早被汪精卫的狡辩激怒了,他抖动着下巴上那长长的一大把胡须,连连击桌呵斥汪精卫,“你汪精卫与陈公博、张发奎、黄琪翔等实乃一丘之貉,你们都是一些准共产党,广州事变,名为倒李,实为共产党的贺、叶部队为潮、梅战败报仇,否则,屋檐上一滴水怎么会恰好滴入油瓶口里呢?”

“吴老狗,你不要血口喷人!”汪精卫本来最怕人家说张、黄之举是受共产党的影响,不想吴稚晖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竟把他和陈公博、张发奎、黄琪翔等诬指为准共产党,他当即气得跳了起来,不顾一切地撕下了平常那一脸富有魅力的微笑,丢下了那亲切动听迷人的言辞,显出骂街的泼妇面目来。

“诸位,请不要感情用事。”笑容可掬而又显得雍容大度的蒋介石站出来说话了,“记得中正在联系各方,筹备此次会议的时候,曾说过一句话:‘欲使中国国民党复归完整,非相互谅解,从速恢复中央执行委员会不可。’今日这次会议,便是为从速恢复中央执委会做准备的,中正衷心希望吾人能相互谅解,把这次具有历史意义的会议开好。为了营造相互谅解的气氛,中正提议,将广州事变问题,交四中全会解决。”

李济深和汪精卫听了,都不由暗吃一惊,为什么原先口口声声表示坚决支持自己一方的蒋介石,现在竟变得如此不偏不倚的,貌似公允了呢?其实,他们哪里知道蒋介石的用心。汪精卫虽然狡猾善变,李济深虽然老谋深算,但他们如何是蒋介石的对手?李济深也罢,汪精卫也罢,他们争来斗去,只不过是在扮演一只蚌或者一只鹬的角色,而蒋介石却在成功地扮演着那得利的渔翁!蒋介石支持汪精卫、张发奎、黄琪翔在广州反李倒黄,除了利用汪精卫在政治上为他捧场之外,其目的在于对付咄咄逼人的主要对手——桂系。张、黄在粤起事,打倒了李济深,赶跑了黄绍竑,便等于砍了桂系一条臂膀,使他们陡增后顾之忧而不敢在京沪和中原为所欲为,这是牵制桂系的一着妙棋,将对蒋介石的复起有着决定性的作用。但蒋介石同时又支持李济深讨伐张、黄,因为张、黄统率的第四军自北伐以来便所向披靡,在出师北伐的八个军中,第四军的共产党员最多,战斗力最强,世人皆以“张黄铁军”称之,因此蒋介石最怕第四军,其次是李宗仁的第七军。“八一”南昌暴动,原第四军所属的独立团团长叶挺,带一个师和贺龙的第二十军参加了暴动。原第四军第十师团长蔡廷锴带一个师远走福

建,脱离了张发奎的指挥。但是由原第四军第十二师团长黄琪翔升充军长的第四军,仍拥有三个师和包括由军参谋长叶剑英兼任团长的军官教导团、梁秉枢为团长的警卫团,实力仍然很强。第四军向有反蒋的传统,蒋介石一直把它视为眼中钉,既无法控制,又无法消灭它,蒋要重登总司令的宝座,李、白的桂系部队固然是最大的障碍,但第四军也是一个很大的威胁。如果能让张、黄的第四军和李济深的第四军以及桂系的第七军自相残杀,使这两支实力最强的军队消耗灭亡,蒋介石的总司令位置便可稳稳当当地重新回到手上来。因此,在张、黄事起之前,他曾派宋子文赴粤,鼓动汪精卫和张、黄在广东驱逐李济深和黄绍竑,使他们尽快发生火并。及待张、黄事发,他又暗中支持李济深出兵讨伐,促使张、黄和李(济深)、黄(绍竑)马上打起来。因蒋介石和汪精卫原订有蒋、汪合作的密约,战端一开,汪精卫必然要求蒋介石积极支持张、黄,于此蒋便可挟汪为自己复任总司令摇旗呐喊。

总之,这一仗无论是李济深胜还是张、黄胜,得利的都是蒋介石。

李济深见蒋介石态度变得暧昧起来,会后即去找蒋密谈,蒋介石“嘿嘿”一笑,拍着李的肩膀说:

“任潮兄,在会上我不给你们调解一下能行吗?仗你还是放手去打,钱大钧的部队我还是交给你指挥。只是……”

蒋介石瞟了李济深一眼,把话顿住了。李济深实在无法揣测变化多端的蒋介石下边要说什么话,但为了求得蒋的支持,他只得客气而又大方地说道:

“一切好说!”

“钱大钧部在和贺、叶逆军作战中,损失颇重,此次我令该部讨伐张、黄,钱军长给我一电,说官兵皆言生活太苦,总司令能否补贴补贴?嗨,任潮兄,我下台后,两袖清风……”蒋介石又瞟了李济深一眼。

李济深当然明白蒋介石想要什么,只要能打垮张、黄,恢复广东地盘,李济深自然是不吝惜代价的,他把手往下一甩,说道:

“我给钱部行军费十五万元!”

蒋介石心中暗喜,表面上李济深是出钱出兵为自己夺回广东,实质是蒋利用李的钱和兵去打天下。

李济深前脚刚走,汪精卫后脚又迈进了蒋介石的房间,蒋当然明白汪的来意,便故意激汪道:

“汪先生呐,这事很不好办哟,李任潮硬是要对张、黄实行讨伐,我刚才想说服他,可说干了嘴,他还是一个劲地吵着非打不可。如果他硬要打,我看张、黄一定要吃亏的。”

蒋介石皱着眉头,点着手指头对汪精卫说道:“张、黄部队虽有‘铁军’之誉,但是胳膊拧不过大腿呀!李任潮在广东原有四个师,陈济棠师驻汕头,徐景唐师驻阳江,新编的薛岳、黄镇球两师驻广州,桂军黄绍竑部有三个师可用,闻说陈铭枢、蔡廷锴也表示要听李任潮指挥,由闽回师入粤,从兵力上看李任潮占绝对优势,战端一开,唉!”

蒋介石忧心忡忡,无可奈何,只得摇头叹息,以示自己对张、黄爱莫能助。汪精卫也最怕张、黄在李济深、黄绍竑优势兵力的进攻下失败,张、黄一败,汪精卫势必失去实力作支撑,他在政治舞台上不但唱不成举足轻重的主角,恐怕到时连想跑龙套都没有人要了。他的如意算盘原是想把李济深骗到上海挂起来,将黄绍竑再骗到广州杀掉,使李、黄所部群龙无首,进而以张、黄所部不费力地控制两广,开府广州,唯我独尊。不想黄绍竑命不该亡,竟能脱钩而去,实出汪之意外。事既至此,当然最好是不要使张、黄部队受损,而唯一有能力进行斡旋,袒护张、黄的便只有蒋介石了。

汪精卫只得向蒋问道:

“你有什么办法吗?”

“唉!”蒋介石又摇了摇头,叹一口气,说道,“汪先生,你不是不知道啊,如果此事放在三个多月以前,我以总司令名义下道命令,自己内部总不至于会自相残杀的。可如今,谁还听我的呢?天下大乱,你争我夺,互相攻杀,简直胜过春秋战国,汉末三分……”

蒋介石说得痛心疾首,干脆把手一摆,说道:“全党如果在军事上不听我的指挥,我就只好再次出国,让他们乱去吧,让国家亡去吧!”

汪精卫也像李济深那样明白,蒋介石是有条件地帮忙,李济深能拿出十五万块钱送给蒋介石的嫡系部队,汪精卫自然也能拿出东西来与蒋介石交换,他知道蒋想从他这里得到什么。本来,这是汪精卫拥有的一个镇家之宝,他轻易是不肯拿出来的,但为了保全张、黄部队的实力,他如今不得不拿出来送给蒋介石了。

“你必须复任国民革命军总司令!”汪精卫郑重地说道,“我将在此次预备会议及二届四中全会上向全党呼吁,使你能尽快复职!”

“只有我主军,你主党、主政,才能结束这种毫无希望的分裂局面!”蒋介石也非常清楚汪精卫最终想得到什么。

正当蒋、汪、李卷入一场新的权力之争时,十二月十一日,广州爆发了震惊世界的革命运动。蒋介石、汪精卫、李济深以及国民党内的各派政治势力,无不惊骇栗然。原来,当李济深、黄绍竑调兵遣将由东、西两路准备进击张、黄部队之时,张发奎决定采取各个击破的战略,令黄琪翔为前敌总指挥,统率第四军的吴奇伟、李汉魂、许志锐三个师及新近由李济深那边投过来的薛岳、黄镇球两部改编的教导一、二两师,李福林的六个步兵团,悉数进军西江肇庆,欲消灭桂军黄绍竑部的三个师,把桂系老巢广西也一起端了。张发奎坐镇广州,只留下教导团、警卫团、炮兵团、李福林军一营及省保安队守卫广州。十二月十一日凌晨三时,广州工人和教导团、警卫团的革命士兵,在中国共产党人张太雷、叶挺、叶剑英等的领导下,举行了举世瞩目的广州公社起义,仅经两小时战斗,拂晓时便占领广州市区的大部分,攻克了公安局。公安局长朱晖日仓猝越墙而逃。起义部队占领了观音山、省长公署等城北制高点。第四军军部设在珠江边的一座坚固的大洋楼里,起义军的军官教导团和工人赤卫队第一联队攻打第四军军部,一阵猛烈的枪炮声,把张发奎和刚从西江前线督师回来的黄琪翔从梦中惊醒。当他们得知教导团和警卫团已经叛变投共,正在前来围捕他们时,立即惊得从床上跳起,连衣服、鞋子都来不及穿,仅着内衣短裤,打赤脚从后门溜出军部。此时广州市区遍地枪声,“打倒张发奎!打倒李济深!”“共产党万岁!”“苏维埃万岁!”的口号声,宛如珠江口外的怒潮,铺天盖地而来,张、黄二人惊惶失措,不断哀叫着:

“怎的好?怎的好?”

他们那狼狈的模样,远远胜过半个多月前被他们围捕而逃出广州的黄绍竑,因为黄绍竑虽然跑得仓猝,但尚可剃须易服而走,而张、黄连穿鞋都来不及。他们这样胡乱转了一阵,才略为清醒些,想起第五军军长李福林的军部在河南的海幢寺内,此时只有到那里才有办法。张、黄二人急忙逃窜,一口气跑到李福林的军部。李福林尚未起床,及待他见了不可一世的张、黄二人这两副狼狈相时,也吓得那握水烟壶的手一松,那把锃亮的银烟壶“叭”的一声跌到了地上。不久,公安局长朱晖日也跑来了。张、黄、朱、李四人急喘喘地一碰头,当即下令檄调已开赴西江的薛岳师、吴奇伟师,在韶关的第五军陆满、周定宽两团及驻佛山的两个营,火速回师广州,镇压起义。张发奎在李福林处借了套军服穿在身上,即奔赴珠江边乘江大舰,指挥海军粤海舰队向长堤的起义军轰击。广州城硝烟滚滚,顿时被血与火吞没。

起义军在张、黄部队的优势兵力进攻下,血战三昼夜,失败后退出广州。张、黄部队进入广州后,见人便杀,见房便烧,进行了惨绝人寰的大屠杀,造成了广州有史以来最大的一场浩劫。全国舆论大哗,群情激愤,广州市民对张、黄部队的屠戮更是恨之入骨,连国民党右派也不值张、黄之所为,纷纷指责他们怂恿共产党暴动。李济深当即发出讨伐张、黄之通电,电云:

“张发奎唆使黄琪翔叛变作乱已为世人周知之事实。今专就军人谈军事,如果军民稍存法纪,张发奎亦属罪不容诛。此而可赦,则恶风助长,天下必然大乱。济深前以妇人之仁,致酿巨变,实已悔恨莫及,今日为军纪党纪与国法计,对于无法无天之张逆,除临之以兵外,别无他策也。”

李宗仁、白崇禧把持的南京国民政府军事委员会也随之下令讨伐张发奎、黄琪翔,令李济深指挥海军,陈铭枢任左路、白崇禧率西征军为右路,进兵征讨,务需荡平广州,将张、黄褫职拿京究办。

接着南京国民政府派邓泽如、古应芬两名大员,到沪查办汪精卫、陈公博等人。

汪精卫终于喝到了他自己酿就的苦酒。

“蒋先生,你看怎么办?该怎么办呀?”汪精卫如一只丧家之犬,过街之鼠,抱头鼠窜,径直找蒋介石来求救了。

“汪先生,实出于意料之外,问题严重,相当严重!”蒋介石摊开双手,那样子真像个站在岸上的人,眼见有人不幸落入洪波恶浪之中,急得又无法救助似的。

“你无论如何得想个办法,让我和张、黄渡过这道难关!”汪精卫眼巴巴地望着蒋介石,像落水者哀求别人快拉他一把,以便逃出那灭顶之灾。

蒋介石把双手抱在胸前,慢慢踱步,尽管脸色显得严峻,心中却在暗笑,庆幸自己走运。凡天下事,只要有人倒霉,便会使另外的人走运,你如果要走运,就必须千方百计使别人倒霉,这是蒋介石早年在上海金融交易所里学来的本事。后来他把这套本事运用于政治斗争中,竟灵验无比,累试不爽。他成功地运用廖仲恺被刺一案,使手握兵权的许崇智和主持国民政府大权的胡汉民倒霉,他走了一场大运;他利用“中山舰事件”使汪精卫倒霉,又得以走了一场大运。在孙中山逝世一年多的时间里,他脱颖而出,排除汪、胡、许这些元老,集党政军大权于一身。现在汪精卫、张发奎、黄琪翔等倒了大霉,蒋介石又要重交好运了。在已结束的国民党二届四中全会的预备会议上,蒋介石成功地利用了“张黄事变”,在汪精卫等的呼吁奔走之下,趁李、白赶走唐生智,唐部退入湖南节节抵抗,李、白正为两湖的军事和广州事变搞得焦头烂额自顾不暇的情况下,蒋介石已经得到会议通过,复任国民革命军总司令。而且远在西北和雄视中原的两大实力派阎锡山、冯玉祥已发来拥戴电,蒋介石重新上台掌权已是指日可待的了。现在,汪精卫也罢,张、黄也罢,蒋介石已不再需要他们了,他所需要的只是设法收编张、黄残部,将这支铁军劲旅抓到手上来,变成他自己的部队。

“我看,目下只有请汪先生和张、黄出国暂避一下为好。”蒋介石显得十分心焦地说道。

“出国?”汪精卫那眼珠都差点突到眼眶骨外了。

“我也不是刚从日本回来嘛!”蒋介石狡黠地笑了笑,“汪先生和张、黄先出国避一下风头,张、黄的部队可暂交他们的副军长缪培南带,我则从中极力斡旋,化干戈为玉帛。万一调解不成,缪培南部队在作战中失利,即可退入江西整补,这样张、黄的本钱还在,时机一到,不是又可以回来么?”

汪精卫还有什么可说呢?只得大叹倒霉,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十二月十七日,汪精卫悄然离沪,由他的机要秘书陈春圃提着那只皮箱相伴,乘轮前往法国,又到巴黎呼吸那香水味十足的空气去了。接着张发奎、黄琪翔也由广州避往香港,将军队交由缪培南指挥。李济深带着深仇大恨,指挥陈铭枢、蔡廷锴、陈济棠、徐景唐等粤军和黄绍竑的桂军,东、西两路夹攻缪培南军,李、黄、缪三支劲旅会战东江,经紫金、双头岐岭、潭下墟三场血战,直杀得天昏地暗,日月无光,草木殷红,江水变赤,双方死伤两万余人。最后缪培南军战败,果然按蒋介石的指示,退入赣南投蒋去了。

蒋介石走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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