瞬间湿了眼眶,含泪说道:“我只是乡野女子。”
周彦华紧握我的手,轻声宽慰道:“你虽长在乡野之间,却温婉恭顺,通达明理,又真实善良、灵巧贴心,是难得的好姑娘。只是……你在我面前却总是刻意伪装自己。”
我争辩道:“我没你说得那般好。我虚伪自私,懦弱自卑,还总爱发脾气。”
周彦华却道:“在我眼中,你却是最好的。”
我猛然发现,今夜的周彦华有些不一样。
一向不苟言笑的他,竟也会对我说这些甜言蜜语么?
我突然觉得慌乱,想起他不为人知的身世经历,心顿时凉了半截。我不愿深陷儿女之情里,也不愿日后将自己弄得狼狈不堪。周彦华再好,如今的我即便再喜欢他,我也不敢对他抱有任何奢望。而今晚的他,太过反常,面对他的脉脉温情,我反而觉得害怕。
而我,已不想打听他的过往。
我起身,变回了疏离冷淡的态度:“周先生,夜深了。”
我并不等周彦华回应,逃似的进了屋子。
一夜难眠。
这两日,除却阿姊与佟亚群看望过阿爹,邻里乡亲也前来慰问了一番。阿娘虽感激乡亲的好心,因怕人来人往打扰了阿爹,彼此慰问几句,阿娘便将来人送走了。而阿爹目前的情况自然瞒不住阿姊,阿姊悲痛过后,便在家里住了下来;阿娘想劝阿姊回佟家,因阿姊态度坚决,阿娘也只得由着她了。
而自前两日的夜里与周彦华的一番谈话,我已很少在人前看到他了,即便偶尔撞上了,也如最初那般点头问好。
这日,用过早饭,周彦华再次失去了踪影。
遇上福多,福多精神好了许多,胃口也大开,只是愈发爱吃甜食。为此,我嘲笑过他多次,他不以为然。
因福多是与周彦华最亲近的人,我因担忧周彦华出意外,便逮着他问了一句:“周先生可在屋里?”
福多茫然地摇头,毫不在意地答道:“用过饭就出门了。姊姊你找周哥哥?”
我微微笑道:“随口问问。”说着,我便与福多一道进了后堂,阿娘与阿姊依旧不知疲倦地守在榻边。
此时,阿娘正扶着阿爹进食。
如今再见阿爹,他那微微发福的身子竟消瘦了许多,眼睛凹进去了些许。阿娘喂一口,他艰难地吞进口里,却又不受控制地吐出来,急得阿姊一个劲地抹眼泪。
我与福多前后来到床边,低声唤了一声:“爹。”
阿爹的眼珠转动了几下,目光定在我脸上,微微露出一抹笑容,因为难掩病容,笑里隐隐透出一股阴森的气息。我看着不免心情低落,脸上却不敢表露分毫,过去床边坐下,紧紧握住阿爹那双满是老茧的手,强忍住泪水看着阿爹。而后,我接过阿娘手中的白粥,一勺一勺送到阿爹嘴边。
阿爹吞咽得艰难,却仍是坚持将一碗粥喝完了。
阿爹合上眼微微歇息了片刻,而后笑着向我们姊弟仨招了招手,虚弱至极地说道:“来,你们都过来。”
我们三人皆垂手立于床边,静静等着阿爹的话语,没有谁出声打断这份宁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