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呀!本来就不需要什么厨娘,我哥偏要花钱雇个厨娘回来,他又没几个钱,何必花这冤枉钱呢!”
周炤与周彦华一般落难至此,算得上无家可归。然而,见到这位高傲的千金小姐为钱财精打细算,我只觉心中有着一丝畅快之感。如今看到她这副无措又懊恼的模样,心中对她的气反倒变了味,为此有些幸灾乐祸。
周炤许是看出我在嘲笑她,脸上便不高兴了,叉着腰说道:“鱼美珠,我告诉你,你不要以为我哥会一直维护你。总有一日,他会厌倦你,会遗弃你。他与我大嫂七年的夫妻之情不是说断就能断的,若不是为了保全大嫂和侄儿,我哥也不会与大嫂和离。而你,不过是我哥为了报答救命之恩才不得不娶下的乡野女子,他对你好,只因你们一家的恩情。”
看着周炤为周彦华和那对长安妻儿愤愤不平的模样,我不禁十分疑惑:她这样张扬跋扈,与周彦华的沉静温雅丝毫沾不上边,这对兄妹真的是同一对父母教养的么?
许是我丝毫不被她的话所恼,周炤也收起了咄咄逼人的气势,转而对着我身后的陈秀梅笑着说道:“秀梅妹妹,你与我这位大嫂一个地方长大,她应该同你亲近些,你来帮我劝劝她,可好?”
陈秀梅当即冷笑:“姊姊你不知晓,白水乡里最不待见我的怕就是我这位师娘了。”
周炤绕过我,几步奔到陈秀梅身前,好奇地问道:“怎么说?”
陈秀梅唏嘘一声,口中缓缓道出了我的身世。
我知晓这两人是故意一唱一和地让我难堪,当下也不再逗留,径直回了屋子。
回到屋子,周炤与陈秀梅的态度和话语仍是令我十分在意,我呆坐了许久,直到听不见屋门外的动静声响,才一点点收回了心思,捧出活计想要赶出几件刺绣,也好让福多抽空去镇子上卖卖。然,我却始终无法静下心来,无心做活,又从衣橱内找出被我用布巾包裹着的字帖,想要描摹描摹字帖打发时间。
字帖是周彦华的笔迹,他的字端正圆润,十分耐看,也好辨认,我学起来也容易一些。当初,我提出想要识字学书后,他散学回来后,总会抽空教我认字读书,白日里空闲时间,我则会捧出他的这本字帖,认真地描摹。每日描摹一番,再收起来时,总会用布巾小心翼翼地包好放起来,生怕弄破弄脏了。
时间悄然流淌,如若不是肩膀的酸疼之感,我甚至不知我竟捧着字帖写了许久的字。
窗外,风声沙沙,我推开半掩的窗子,寒意扑面而来,屋檐下雨水如线而下。再看看外边的天色,学堂那边也该散学了,周彦华该是被困在了这场突如其来的雨里。
平日里,遇上下雨天,多是我去学院那边接他回来。
眼看窗外的雨有越下越大的趋势,我回里屋找了件披风穿上,又为周彦华找了件可避寒的披风带上。
我找到正在厨房忙碌的冯婶说了去学堂接周彦华,又回到屋子带上披风和雨伞便关了屋门。沿着屋檐走过周炤的屋子,我见她的屋门紧闭,却没听见人声,也没有留心,撑开伞出了门。
一路上,行人寥寥,遇上同行的人,也多是为在学堂念书的孩子送伞的人们。因雨线密集,又有雨伞隔开了距离,我只简单地与人搭了几句话,便留心着脚下的路。好在家里距离学堂并不远,我到达学堂里,已有三三两两的学生撑着雨伞从学堂内出来,见到我,都是客气恭敬地问候一句:“师娘好!”
我微笑着回应,进了学堂的院内,院内的学生已走完了,我只在重重雨帘里看见了仍旧站在屋檐下的周彦华,以及他身边一位学生模样的少年。
此时,他正与那少年学生站在屋檐下谈论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