愣,随后,摇了摇头。
我原本想从他这儿问问张庆延的病情,见他不愿谈论到他,我也不敢去问。他既然愿意陪我去看张庆延,我也可暂时放下心中的担忧。
即便我幼时与张庆延交往过密,与他的家人,我却少有接触。
然,此次我与周彦华以探病的由头来张家,张家人似乎不怎么待见我,却仍旧十分客气接待了我与周彦华。
仔细算算,自那夜与张庆延不欢而散后,我与他不过才一月未见,他却恍若变了一个人。
周彦华说他病得厉害,我见了才知是何等的严重!
原本俊朗温暖的人,竟会病得皮包骨,那微微牵扯出的笑容惨淡而凄凉,竟再也没有往日的温暖舒心。
张家人说,他早些年便得了肺痨,前段日子,这病又犯了,并愈演愈烈,镇子大夫对此病也束手无策,也只能这样拖着。
听闻是这样的不治之症,我的心瓦凉瓦凉的,看着病床上瘦骨伶仃的人,仿佛触动了记忆深处的情绪,心口仿若撕裂般疼痛。
而张庆延见了我,浑浊的双目里已染上了笑意,眼角更是溢出了泪水,张着嘴似要对我说什么,憋了许久,他才口齿不清地说道:“美珠……我对不住你,也……谢谢你。”
看着他这副模样,我心里难受不已,早已忘了那夜的不快。我心里有许多话要说要问,却又无话可说,只是一声声唤着:“延哥哥……”
周彦华在一旁轻轻拍打着我的背,低声唤道:“美珠。”
这时,我才想起周彦华一直在一旁,赶紧擦了擦眼泪,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我再看向病床上的张庆延,他牵出一抹笑,而后望着周彦华,恳求道:“先生,请您好好对待美珠。我……她是世上最好的姑娘,我愿替她承受所有,只愿您能一直善待她。”
听言,我心中大恸,不想他这般模样了,仍旧只顾想着我。
我不由得偏头去看身旁的周彦华,他面色如常,平静的双目下似有暗光涌动。他低声道:“你放心。”
张庆延欣慰地闭了眼,似是疲惫至极,瞧他模样,我不敢多加打扰,正欲与他告别,屋外忽然一片嘈杂,我隐约听见由远及近的愤愤不平的责骂声。
来不及起身,那声音的主人便一阵风似的蹿了进来,张家人根本拦不住她。而张家的大媳妇何婉娘见她这般不知规矩地闯了进来,张口便骂开了:“平翠儿,老娘警告你,你可以来看庆延,但是,要是在今儿给我们张家惹了事,我们庆延死也不会娶你!”
我一惊,看看病床上一脸病容的张庆延,又看看已到跟前的平翠儿,一时茫然得不知所措。
看到多年未见的平翠儿,我才恍然想起,那些年,总是跟在张庆延身后的那条尾巴。张庆延似乎极不喜欢她跟着他,总是向我抱怨她黏人、不知趣。
自张庆延躲着不再见我后,她似乎也从我的生命里消失了。
今日再见,我早已记不清她的面貌,却又总觉得她的身形有些熟悉。
原本对病床上的张庆延嘘寒问暖的平翠儿,许是察觉到我一直打量她的目光,她回头,眉眼弯弯地看着我笑着,一派天真无邪的模样。
然而,我细看时,分明从她带笑的眼里看到了刻骨的恨意。这眼神,令我的心口一颤,十分熟悉。
我努力平复心中的惊骇,哆哆嗦嗦地问着她:“那晚,是你……是你要谋害我腹中的孩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