觉睡到正午时分,醒来时,身边已没有周洲,而窗外似乎有着淅淅沥沥的雨声传来。
我心中一惊:下雨了?
简单的穿戴洗漱后,我对镜随意挽了个发髻,瞥见梳妆台上的玉钗,正是昨日我气愤扔回到周彦华手中的那支玉钗。我微微一笑,轻轻拿起玉钗,慢慢地□□了发丝里。
对镜叹了叹气,想着昨日新进来的女子,我又微微蹙起眉头。
事已至此,我也不能总是躲在屋子里不见她,这样反倒让人将自己小瞧了去。不管怎么说,我才是周彦华明媒正娶的妻子,那女子的身后有谁,如今进了这扇门,也不过是个妾。
起身整了整衣襟,推窗看着外面纷纷扬扬的雨丝,我只觉扑面一阵凉意。
这初春的雨,依旧寒意袭人。
寻了一柄油纸伞,我缓缓开了门,入眼的是一张倾国倾城的脸。面前的女子眉眼如画,眼波温柔妩媚,一身杏色长裙衬得她的身姿风采灼人,肩上雪白的绒毛披肩又显几分贵气。重重雨帘似烟云飘荡,风撩动她的长裙和发丝,那青黑乌亮的头发上残留着点点水渍,乍一看,却又是一副弱不禁风的柔美之态。
她,仿佛是从画中走出的人儿。
只一眼,我便猜到了她的身份。
得体而大方地朝她露出一抹笑,正要开口,面前的女子已对着我盈盈一拜,低眉顺眼地道:“妾听闻夫人尚在病中,未能及时为夫人奉茶,还请夫人责罚。”
她如此开口,我反倒不知如何应付。
怎么从长安来的女子都是这样一副柔柔弱弱又通情达理的样子?
似乎不管我做什么,都是吃亏不讨好的事。
而这女子却是比我想象中还要美上几分,没有我想象中的妖媚,甚至浑身上下透着一股子清纯。那双眼睛仿佛一直带着蒙蒙水汽,显得无辜可怜。
思及此,我有些心烦,朝她摆了摆手,淡然地道:“是我怠慢了。你与周先生这桩姻缘既是皇上恩赐,这茶敬与不敬,皆无妨。”
她微微抬眼,一副怯弱不已的模样,似乎是不敢正眼瞅我,犹犹豫豫地道:“夫人还没用饭吧?妾已为夫人备好了饭菜,夫人若不嫌弃,便过去妾那边将就着用些吧?”
听她一口一个“妾”,她心里说不定叫得也极不舒服,我听了更觉刺耳,便皱眉道:“我们是寻常老百姓,不讲那些虚礼。你叫什么?”
她欢喜地睁大了眼,随即又顺从地道:“回夫人,妾……我叫沈青。”
我随意应了一声,也不再理会她,撑开伞才走下台阶,沈青便在我身后小心翼翼地问道:“夫人不愿赏脸去用膳么?”
我回头道:“多谢你的好意。我有些事,就不过去了。”
她听后有些低落,我也懒得再理她。
她的态度再好,我始终对她怀有敌意。
漫步在绵绵细雨里,我也不再去想方才的一切。
雨中的庭院分外寂静冷清,一草一木、一庭一院皆笼罩在淡淡的烟雾里,似真似幻。
听巧兮说,那沈青的嫁妆除了那一箱箱皇上赏赐的绫罗绸缎、金银珠宝外,还有一名伺候她起居的丫鬟。对于沈青的身份,巧兮却是不知,而周彦华更是没在我面前提起过她。
路过沈青如今所居住的东屋时,我看见门前有一位垂髫丫鬟正在屋前插花,我微微有些怔神。
这沈青难道也与周彦华有着同样的志趣?
不知为何,我竟有些慌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