瞬间,徐牧大笑起来。他早已经习惯陈方的脾气,虽是个儒人,但绝不闷骚,为人不拘小节,心中却有山河与桃李。
马车到前,陈方笑着下车。
“主公恕罪,陈方私自出使。”
“老先生何罪之有,若无先生,只怕和谈之事,还需磨蹭个二三月。”
“哈哈!”陈方继续笑起来,“错了错了,不仅是西蜀,北渝也正有和谈之意。老夫我啊,不过是做了一回顺水推舟之事。”
“老先生,一路风尘,还请入城用宴,等饮了接风酒,你我再好好说个一二。”
“甚好!”
……
“所以,常胜便做了局,以斩杀长阳谢家的事情,安抚住了老世家们的急躁。听说那沙戎狼王,被北渝的虎威将军,杀得只剩一口气。但后来不知怎的,又出现了一支数百的黑衣人,以断后的代价,拼死救走了沙戎王。”
酒宴上,陈方认真说着出使的经过。
徐牧转过头,和东方敬对视一眼。各自的眼色里,都露出了一丝担心。
如他们所想,沙戎王的势力,那双手,早已经伸到了中原里。不管是江南的米道徒,或是长阳的谢氏世家,说不得都只是冰山一角。
“陈老先生,可见到北渝王了?”
陈方摇摇头,“并未见到,我也好生奇怪。我一个蜀使,见不着北渝王。反而是军师常胜,一直在与我见面。”
“陈老先生或许不知,打一开始,先生便入了常胜的局,是刺杀的诱饵。而常胜刚好借着这次机会,暂时平定了北渝内的躁乱。”东方敬在旁,犹豫着开了口。
很快,东方敬便停下了声音。还有一截话,他并没有说出。陈方此去,他已经隐隐猜出了什么。但北渝那边的常胜,明显是护住了陈方的杀身取义。
“对了蜀王,军师,常胜那边还提了,歇战之时,会从鲤州退兵五百里。”
“退兵五百里?”徐牧皱了皱眉。一时没明白常胜几个意思,这偌大的鲤州,一马平川,极不好守。现在不管是西蜀,或是北渝,双方附近的城镇,都是半放养的状态,顶多是临近营地,有时候会作为运量的中转。
“陈老先生,常胜要什么?”
“常胜的意思,在释放蒋娴之后,是希望能送羊倌回北渝,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徐牧一时沉默。旁边的东方敬,目光有些眯起,不知在想什么。
“若是能送回去的话,北渝愿用五千套的器甲,作为交换。”陈方继续开口。
五千套的器甲,已经不少。而且,是在西蜀还敌对的情况之下。显然可见,羊倌的生死未卜,对于北渝而言,已经有了不小的影响。
“伯烈,你怎么看。”想了想,徐牧转过了头。
“遮掩。”东方敬沉默了会开口。
“唯有两个可能,其一,是羊倌未死,已经联络上了常胜,常胜此举,是在掩护羊倌的蛰伏。但这般的谋计,有些弄巧成拙,不像常胜的手段。”
“伯烈,第二呢。”
“其二。”东方敬顿了顿,继续开口,“其二的话,还是遮掩,借着羊倌交换的事情,明为退兵五百里,但或会暗中定计。”
徐牧眯起眼睛。北渝的常胜,相比起当初的老仲德,已经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了。
“不过请主公放心,短时之内,有沙戎人的事情,常胜亦不敢乱来,北渝王也会暂时与我西蜀交好。但这只是时局的因素,待时局一过,这江山逐鹿,终归还要打起来。我西蜀现在,备战亦不可懈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