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自己这个位置让出来了。
思虑再三,最后宁青穹请了辞,推荐了沈拂雪接替她来坐这个位子,皇帝也同意了。
走的那天,一切都收拾好了,宁青穹自己拿了抹布自己动手擦洗桌子,从桌面到桌角,一点不落的全洗。
沈拂雪也过来了,看到她自己擦桌子,就想来帮忙,宁青穹对她摆了摆手,笑道:“我自己来。”
沈拂雪看她坚持,也就没有上前来帮忙了,走到她身边看了一会儿,宁青穹揪干了帕子,又把刚才擦过的地方又擦了一遍,上面还好,时时有人清理,向来是干净,桌脚部分就难免有些积灰。就好像人世社会,一旦掌握了权力,哪怕上面再想好好的,弄得再清澈干净,底下也总是难免积灰,宛若介鲜垢疾,隔一段时间总要大清扫一下,才能又干净一段时间。
宁青穹做事向来是追求完美的性格,哪怕是擦个桌子也不例外。换了几盆水,仍然在对付桌脚顽垢,沈拂雪看了一会儿,就去帮忙给她换水。看着她擦掉了大半了,忽然问:“怎么是我,不是李婉秀?”
宁青穹抬眼好笑地看看她,摇摇头没说话,仍继续低头擦桌脚。她心想,你心思这么通透的人,难道还看不出来是因为李婉秀太听我的话了吗?
沈拂雪等了半天也没有等来答案。
她看着宁青穹蹲在地上,一只手扒着桌沿,一只手攥着抹布使劲来回清理桌脚重垢的身影,忽然觉得可能有些悟到宁青穹的意思,又觉得可能并没有。
从前她是宁青穹的丫鬟,自然给她做过不少室内清洁。宁青穹这一走就是什么也不做,她接下这桌子来也是要里里外外清扫一遍,才能安安稳稳地坐上去的。
可宁青穹偏偏帮她把桌脚也擦了,仿佛是位置颠倒,宁青穹也给她当了一回丫鬟一样。
好半天,宁青穹终于擦完了。她把这张桌子擦得像新搬进来的一样,绝对比专业打扫的杂役都干得仔细许多。
她把帕子放进水里,洗干净了,又用另一边的清水,抹了香胰子仔仔细细洗了手。她这个人在科举,教育之类的事情上,忙起来也是与皇帝一般的拼命三郎,从不喊苦喊累,还追求完美。在清洗打扫之类的劳务事上,也是真的好逸恶劳,从内心深处的不喜欢。若非如此,当年也不会因为她舅娘让她浆洗几盆衣裳,她就受不了跑去找瞿天方合作了。
宁青穹拿过递过来的干帕子擦了擦手。她看着沈拂雪笑了:“梁晋朝混是混了些,但这些年他也办了不少实事。他手底下的人不太干净,他自己倒是没有贪到卢睿会去抓他的地步,回头我跟他说说,让他回家吃喝玩乐去,别的事不要管了,你就给他留些面子怎么样?”
沈拂雪看她擦了这么久的桌子,心里已经有些数了,闻言也是笑了笑:“应该的。”
宁青穹也笑得更轻松了。她轻轻吸了口气,伸手拍了拍沈抚雪的肩膀:“我们大新的下一代和大新未来的方向就交给你了。好好做。”
“姑娘放心。”沈拂雪对她盈盈福身。用了多年未用的称呼,执了多年未执的丫鬟礼。
盛烈的阳光照得她们两个隐隐都有些发光。
仿佛时光回旋,往昔重塑,她们都还是归了婷婷少女模样。
宁青穹退下科举部尚书一职后,就改做了大新书阁阁长,天天埋首故纸堆,主持编修排列整理书籍,时不时还能默写几本已经失传的书籍。干下来她就觉得挺好的,这地方清闲是清闲一些,周围的人也明显简单单纯许多,而且宁青穹也能有了更多时间观察家中的孩子。
她和谷涵的女儿谷端心已经九岁了,都说外甥像舅女儿像爹,谷端心只有长相上大部分承袭了她,一些主要性格特质简直跟谷涵一样一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