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夜感觉面上热得厉害。
她摸不透神明的心思,为什么像维克多这样正烦恼着的正经信徒祂不管,偏就要去管那些无关紧要的八卦?
难道神明此时降临,不是为了来听取信徒忏悔的么?
纵使满腔疑问,在维克多面前,有夜还是没有显露分毫。
握住她指节的那只手渐渐脱力,犹如缓慢滑下的滚烫水滴,无法挽留亦不可挽留。
有夜无言握住那只手,攥紧。
“你还有我。”
她手中的那只手掌蓦地僵直,而后才在四周不情不愿慢慢亮起的烛火中,缓慢回握住她的。
可维克多的力道却愈来愈大,但也不过片刻,那只手就又瞬时脱力,随着惯性晃回主人身侧。他耸拉着肩膀,在抽回自己的手掌后,怔怔盯着有夜身后一地的花窗碎片,竟豪无征兆地低低笑出了声。
——还有比这更好笑的事吗?
他的信仰之源否定他,拒绝他,只有因他遭受众人责难的圣女接纳他。
那可是圣女啊,是就算身上涂满他人气息,也不会被主神责怪拒绝的特殊女孩儿。
……可他却连一丝错都犯不得。
“维克多,其实我可以替神听取你的忏悔,如果…你不介意的话。”
圣女小心吐出的提议仿佛催燃四周烛火的燃料,令他通体冰寒的身体涌起一股莫名热浪,焦灼胸膛,引燃灵魂。
圣女果真博爱,哪怕是经历了这乱七八糟的西部事件后,也还是原谅并接纳了他。
……那就连这阴暗的情感,污浊的欲望也一并接纳吧。
…吃下它。
…亲吻它。
……容纳它。
愈滚愈多的欲望压下一切苦楚,唯留现实中涨得发疼的身体。
她是神明的圣女,是信仰的代言人,可信仰又能做什么呢?
叔父是对的。
荣耀算什么?信仰算什么?
到头来不过一场空,虚无的空。
既如此,不如在他彻底坏掉前,撕扯下众生之月私藏,破开神眷,让她彻底沦为他掌中之花。
……反正他们交换过真名了,不是么?
维克多的笑声越来越高,后又徒然变调,转为音调凄厉的恸哭。
他捂着隐隐发红的眼,像是难受至极般地弯着腰抱住腹部。
“圣女也许该去看看独角兽,他身上的伤恢复得很慢…而我,只想在这儿静静……”
与言语相反,维克多说完后便捂着苍白的脸率先出了圣堂,唯留一室烛光内的有夜静静站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