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知渺皱眉,“你不信我?”
陈若愚摇头,“信你,我想把电脑跟我妈一起葬了。”
何知渺说:“好,明天给你。”
身影拉长,陈若愚三步一回头,何知渺成年后第一次哭,说不上任何缘由。他就想哭一场。
“哥——”身后有声,但何知渺没有回头。
陈若愚摸着胸口,嘶声喊道:“我永远信你。”
就算知道你是骗我的。
[正文第63章蝉衣(05)]
蝉衣(05)
翌日,陈若愚拿走了吴然的电脑。
连同当年的黑色电脑包一起,拉链上吊着光的玻璃珠子暗了色,摸上去也有不少灼手的划痕。
再次翻出旧物时,何知渺舌喉嗫动。
好似眯起眼就能看见吴然的水绿裙子晃在桌边。
陈若愚随意翻了翻揉成团的日历纸,“时间过得真快,一晃神又到年底了,啧。”
“这学期没怎么好好念书吧?”
陈若愚摸头,“要是挂了还得补考,一准给老头打断腿。”
何知渺轻笑,“挂科还不至于。”
“那可不一定,哥,我要不是因为夏秋,还真不一定能考上荔湾科大。”陈若愚贼眉抖了一下,“那时候夏秋说一句——我不喜欢比我成绩差的男生,我就能憋屈好几晚。”
何知渺闻言不吭声,静静听他说。
陈若愚多心,喉咙里捏出一句:“哥,我就是想跟你掰扯几句我高中的事,前几年你也不在家,听了你别往心里去。”
何知渺拧了把湿抹布,细细擦着电脑包上的落灰。
“说吧,难得我们兄弟俩能说上点话。”
“哎,其实也就是男同学和女同学之间那点破事。”陈若愚说,“我一直想不起来我是怎么喜欢上夏秋的。”
情不知所起,但曲终人散总有归宿。
“但我昨晚睡不着,把这两年的事仔仔细细捋了一遍。”
陈若愚嘘声,“这两年真是太累了,一家人手里就跟抓了把碎玻璃渣一样,握紧了都是血,一道道地慢慢流。”
“说得这么文艺,倒是像夏秋的口吻了。”
陈若愚笑说:“可不止这样,我也想起来第一次见夏秋的情景,不是在新生报道当天,之前我一直记错了。”
何知渺手上一顿,饶有兴致地问:“她……”
“她是个很极端的人。”陈若愚点得透,“不说我这样的人,就是你这样的人,对她也是要花心思琢磨的。”
“哦?你今天感慨真多。”
“我给你讲了你就懂了,夏秋这个女生,很特别的。”
就像当日校园初见,何知渺眼神游离到十米开外,淡淡一问:“若愚,那人是谁?”
就像陈若愚不紧不慢的回答:“夏秋,住琴湖墓地的。”
就像何知渺暗暗思忖,墓地,有意思。
恍若隔世,叶片缝隙间透着薄浅的光,此刻的南枝有点变了样,味道离散开去,没了清新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