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少年带领下,楚风一行人找到了一群难民。
少年名叫萧平,他全部的记忆中,只有父亲用血肉之躯挡住鞑子屠刀时留下的那句话,“快,带你母亲和妹妹走!”
他带着母亲和妹妹,随着大队百姓逃进了山林,鞑子搜山,像捕鸟儿一样把山中百姓一一猎杀,但总有极少数人被幸运女神的光环照中,躲过了杀劫。
失去了至亲之人,没有粮食,没有希望,在山林中靠着泉水和野果度过坚难的时日,与死亡的解脱相比,不知道这究竟是幸还是不幸?
有人变成了行尸走肉,有人呆坐在尸体堆中,有人抱着亲人的尸身不愿放弃,有人四处梭巡后投入了大海,但也有恢复过来的人,在一处避风的山坳暂时藏身。
萧平的母亲、妹妹就在这里,所以他拿起了柴刀,守在山坳的入口。
汉军士兵接替了他的工作,他们拿出干粮,分发给山坳中可怜的人们,他们扶持着老幼妇孺,登上敏号帆船。这艘生命之舟,会把这些可怜人送往希望的彼岸。
经清点,幸存者只有三百一十一人,这就是数万百姓被屠戮后余下的数字,幸好,他们基本上没受伤,身体还算健康——老弱病残早已死在敌人的屠刀下。
敏号帆船有二百多吨的载重量,去行朝朝贡时运载鹿肉盐巴武器盔甲等大批贡品,回来则只装着几箱子白银,基本上是空载,运这点人绰绰有余。楚风把难民们安排到货舱,注意通风,并给他们提供了清洁的饮水和食物。
确认亲人的安全得到了保障,萧平很快恢复过来,他上上下下的奔忙,协助汉军管理难民们,替双方做好沟通。就连一向沉默寡言的侯德禄,都竖起大拇指说了个“好!”
泉州至琉球一百二十多海里,也就是多个小时的航程,第二天清晨,敏号回到了琉球。楚风命令汉军腾出军营,暂时安置这批难民。
楚风和所有看到锦田山惨剧的人一样,变得沉默了,仿佛长大了许多,他捏着拳头暗暗发誓:元鞑子、蒲寿庚,我会让你们这些畜生后悔生到这个世上!
汉军士兵们不再嘻嘻哈哈,他们打水、烧火、蒸饭、炒菜,做着安置难民的工作,沉默的同时,不忘给被救的同胞们报以一个温暖的微笑。
被救的百姓先洗了个暖洋洋的热水澡,然后得到一份包括海鱼、蔬菜和大米饭的早餐,最后在民政科长侯德富那儿登记。热水澡、丰盛的食物,更重要的是同胞的微笑,让难民们的灵魂又回到了躯壳中,看得出来,不少人重新燃起了生活的希望。
古老的民族啊,毕竟你有绵延四千年的韧性。
侯大科长非常高兴,因为他在难民中找到不少识字的人,这下子登记工作变轻松了。他已经想好了,要好好的招几个科员,分担自己的工作。
楚风打碎了他的美梦,“有学问的人必须补充到学校,承担教学工作。曲海镜将优先挑选人才,然后才能轮到政府机构。”
每人在登记后得到三贯铜钱的一年期无息贷款,楚风考虑过了,以两三人组成一个家庭计算,这笔钱能用水泥、砖头建造一所坚固美观的房子,还能使他们坚持到自食其力的一天。至于亲人被杀完的单身者,就更好解决了,孤儿安排到小学住读,青壮年可以招募到各个工场,都有工人宿舍提供。
很快登记结果被呈到总督府的案头,这批难民几乎全是泉州城内外的居民,行业涵盖三教九流,赶大车的、开染坊的、酒楼跑堂的小二、媒人牙婆、大厨子、生药铺伙计、皮匠、茶馆说书先生、读书士子、泥水匠、女绣工,甚至还有两个妓女。
张广甫一见这份名单就兴奋了,“楚大人,咱们可以把这些人按照行业组织起来,就像铁厂、缝纫工坊那样,办几个饭馆、绣坊什么的,必定能赚钱。”
确实,钢铁厂和缝纫工坊的集约化经营,产生了极高的效益,且不说钢铁厂,就是刚刚成立半个月的缝纫工坊,就做出了汉军和警察所需的二百多套冬装,可以每人发两件。
曾经的帐房师爷马上算开了,一名妇女在家,哄孩子洗衣服做饭再喂喂鸡喂喂猪,一天就忙忙碌碌的过去了,要缝缝补补还得挑亮油灯熬夜干。按楚风的方法实行专业分工,假设一百个家庭有一百名妇女,则十人专管做饭、五人专管带小孩、五人专管洗衣,再来十个人,把快嘴二婶那样的养鸡场办一个,养猪场也按类似的方法办一个,什么事都做完了,居然能剩下七十个劳动力可以投入纺织、缝纫或者其他行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