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信固辞,并从战象上下来,带领百姓进入万岁佛寺礼佛,拜完佛祖之后,郑信面向阿瑜陀耶城的方向叩拜再三,泪水潸然而下。“善男子信,愿佛祖保佑我王。更赐下愿力,能使信统领大军赶走缅人,解救我王及无辜百姓。”
言罢,泪如雨下,泣不成声。
周围暹罗百姓见状也不再劝郑信为王,跟着他一起向阿瑜陀耶城的方向叩拜,从方才的欢声震天又变换成了哭声震天。
虽然阿迦达王不是个东西,但比起烧杀抢掠的缅人,那无疑又像是白莲一般了,总还是自己人。
叩拜完毕,万岁佛百姓生怕郑信离开,强行拦住郑信哀告。
直到郑信表示愿意派莫子布镇守万岁佛,绝不会放弃百姓,甚至他还要北上勤王救驾之后,百姓才破涕为笑。
我尼玛!
莫子布在旁边看着郑信这一套行云流水的操作,被震撼的无以复加。
他敢肯定,郑信很多情绪,并不是作假,他确实是在为暹罗遭此劫难而难受。
但在难受的同时,能如此顺滑的调动百姓情绪,使之转化为自己的助力,简直就是神来之笔,如同羚羊挂角般无迹可寻。
郑信本来是来接收万岁佛城的,结果到了现在,反而是万岁佛的百姓,哭着恳求他留下。
这两者的区别,那可就大了去了。
同时,莫子布也第一次见识到了声望的巨大用处,想他莫子布斩敌数百,率先收复万岁佛城。
但城中百姓还没等他出安民告示,就跑的只剩下老弱病残三两只。
他命武世营施粥救济,但百姓更加不敢出来,以为莫子布是在诱惑他们出门,然后再加以残害。
他辛辛苦苦打了芭提雅、万岁佛和芭莎村三战,论打击缅人或者泰奸,他绝对不比郑信少。
但这些暹罗人,很迅速的都把这些胜利,全部算到了郑信的头上。
而且今日只有半天,就因为郑信的声望聚集了数万百姓,十数个拥众千人以上的土豪归附,想来到了明天,恐怕前来投靠的人更多。
且经过此一事件,郑信的声望会传播的更远,估计很快就能成为暹罗唯一的救星了。
这个声望,将会为郑信带来任何武力都无法给予的优势。
果然,第二天,大量的百姓浩浩荡荡的回来了。
郑信与莫子布一起,安排百姓返回家园,鼓励他们准备耕种,郑信更是亲自下场参与修缮被缅人破坏的水渠、桥梁等。
五天后,不但万岁佛府的百姓大多返回了家园,全府四十七个村老、有爵位的土官也全部来万岁佛城拜见,郑信一一重新任命他们为官。
十日后,万岁佛北面的北柳、北榄等城的人不断南下拜见,投献土地愿意成为郑信的属官。
同时从阿瑜陀耶城方向逃出来的武士、商人和百姓甚至农奴都大多在万岁佛安顿了下来。
仅仅十天,郑信就获得了一个人口快四十万的大府,且还在不断地增加中。
第十二天,与万岁佛隔海相望的碧武里府一伙华人,划着小船跨海来投,更把郑信的声望彻底冲上了一个新的高度。
莫子布羡慕的无以复加,郑信也非常兴奋,在招待从碧武里府跨海冒死来投的华人之后,郑信有些醉醺醺的问道:
“子布,我有今日,皆你之功,你有何要求,今日可以一并说来。”
说着,郑信有些不胜酒力的坐下,还大笑了起来。
“今日且醉,正是好时机,若是平日,绝不至于如此,你可得把握良机啊!”
莫子布又在心里叹了口气,看着向他敞开胸怀,毫无戒备的郑信,心里有些难受了起来。
这个人,为人豁达、急公好义,有家国情怀,但是受限于时代和出身,并不能很好的处理与身边人的关系。
比如这次,郑信在芭莎村就对莫子布说过日后不相负,到了万岁佛之后,又说我有今日,皆你之功。
对于一个人主来说,这种话不能轻易说。
如果说了,那就马上要拿出与之相匹配的奖赏把这种大功了结,绝不能使之继续在君臣的关系中掺杂。
除非当君王的想要白嫖。
可郑信没有马上酬功的能力,偏偏又忍不住心潮澎湃的说了出来,还不准备白嫖以绝后患。
想来历史上没有他莫子布的时候,这种话郑信一定是说给他身边最为亲近,功劳最大的通听的。
这就在通的心里,不断形成了一种暗示,暗示郑信能有今天,他的功劳绝大。
可不嘛,你自己都说了,那还能有假。
但同时,郑信又被狭隘的潮州乡党思想所挟裹,大量投资他的潮州豪族,更借机形成尾大不掉的潮州集团。
导致最后他无法从基层提拔大量其他华人和暹罗人,来形成平衡潮州党的集团。
也无法拿出大量的利益来满足以通为代表,在郑信兴起中立下了大量功劳的母系纳真和暹罗本地贵族。
最后身死国灭,也就不奇怪了。
甚至最后通在篡位的时候,面对郑信,面对这个一手扶持他的人,是没有任何愧疚之心的。
通甚至还怒斥郑信,为什么要薄待他们的这些功臣。
有时候,人的悲剧,往往在一开始就注定了。
“主将醉了,我们先扶他回去休息。”
莫子布没有正面回答郑信的话,反而走到屋外,将坤阿拍耶勃底叫了进来,与他一起将郑信扶了回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