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与隆苦笑一声,没想到李侍尧这么敏锐,但他有自己的打算,于是干脆不装了。
“老爷,那莫五可是天南王者,手握数万精兵,连白象王这样的国主他说杀就杀,老奴要是不给点东西,哪能随意见到这样的人物,有些时候也是没有办法。”李侍尧再次看了李与隆片刻,随后摇了摇头,“这不是原因,因为有很多办法可以解决你说的问题。”
李与隆把牙一咬,“老爷,那奴才就明说了。奴才这些年跟着您,托您的福也攒了十几万两银子。
这要是在外面,十几万两银子买个几千上万亩地,那也是一方豪富,可要是跟您回了京城,我李与隆是什么,还是那个伺候人的奴才。”
说着,李与隆有些激动了起来,“老爷,我想留在广东,我已经五十岁了,也想买几个小妾,过一过当老爷的日子,不想到了死,还要口称奴才伺候人。”
“我明白了,这是我的过错啊!”李侍尧突然想起来了,有段时间李与隆特别想让他帮忙走个路子,去外地当官。
但只可惜李与隆一不是旗人,二年龄太大又大字不识几个,这样的人哪怕他李侍尧要安排实缺,也还是很困难的。
加上李侍尧舍不得这个与莫子布之间沟通的桥梁,因此一直拖着没给李与隆办,想来让这个多年奴才心态发生变化,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的。
“不过,你真觉得那河仙莫五能打到广州来,你就不怕竹篮打水一场空?”李侍尧低声问道。
李与隆摇了摇头,“应该不行,但朝廷也很难从他手里夺走安南了,奴才在广州当不了老爷,去交趾当老爷,也是一样。”
“你还有个女儿在老夫人身边是吧老三,咱们主仆一场,三十五年的感情,你想当老爷,我也愿意成全。
但你得把黄忠仝想干什么告诉我,只要说了,我就放你离开。”
难受过后,政客的本能回到了李侍尧的身上,他现在最关心,还是在他走之前,黄忠仝到底想闹出什么动静。
李与隆深吸了一口,他老妻早亡,有个女儿留在京城,已经嫁人,还有两个外孙。
但李与隆与老妻的关系并不好,又常年不在家,是以连带着女儿和外孙跟他也不亲近。
李与隆原本是不准备管了,但此刻听了李侍尧的话,心里还是有些割舍不下,毕竟是自己骨肉,若是能带着,还是极好的,至少等到再老一些,也有个照应。
“莫王爷来了命令,要他们干掉德保德抚台!”
“什么!”李侍尧如遭雷击,半晌才回过神来,“你可不要瞎说,一省封疆,说杀就杀?”
“莫王爷的特使都到了,岂能有假!”李与隆很肯定的说道,因为陈阿高能轻易入广州城,就是他去接的,自然知道的无比清楚。
“莫五这还是要什么,他这是要干什么!”李侍尧急的团团转。
“这对他没什么好处啊,德保要是死了,万岁爷一定震怒,到时候只派一万兵的恐怕要派三万兵了,莫五是怎么想的?”
着急了半响,李侍尧突然亡魂大冒,“莫五.他妈的是莫五要害我,老夫可没有对不起他啊!”
李与隆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但好在李侍尧已经接着说下去了。
“要是我没走德保死了,定然是掌握军权的两广总督无能,最大的锅就要我来背。
要是我刚走德保就死了,那更糟,因为根本说不清楚,以万岁爷的小心眼,他一定会认为是我不甘心,在配合莫五示威。”
啊,还能这么玩?
李与隆表示不相信,但李侍尧似乎已经信了,“老三,你赶紧告诉莫五,只要他愿意在我离开广州十天以上后动手,老子就告诉他一个大秘密。”
这位两广总督,为了安全落地,其实已经有些魔怔了。
他现在非常害怕出任何问题,因为乾隆本就看他不爽,任何的问题,都有可能牵扯到他。
好吧,这可是你自己要说的,李与隆觉得莫子布要杀德保,应该不是为了坑李侍尧,但既然李侍尧都这么说了,他也乐得顺水推舟。
。。。。
“东江堂的兄弟来报,今日又有千五百兵走东江往广州而来,疑似是自江西来的赣兵。”
“佛山的弟兄来报,督抚衙门一共下达了铸炮五十门的任务,多是九节十成炮。”
“梧州的兄弟来报,鞑子在思恩、太平两府贿赂各县乡僮人土司,似乎是在征召狼兵扈从。”
西山寺中,黄忠仝听到这个消息,立刻就愣了一下,僮人也就是壮族,思恩、太平两府就是桂西的崇左、巴马、武鸣一带。
这里的僮苗人土司经常与安南有争斗,非常熟悉红河平原的水土、气候,且狼兵战斗力强悍,绝不是一个好对付的对手。
黄忠仝张了张嘴,正要命梧州的兄弟去打听细致一些,至少要知道满清政府在征召哪些僮人土司,又有哪些僮人土司愿意出战。
正在此时,李与隆来了,他拿着一份名单,“制台大人要黄兄弟暂缓行动,若是能年后动手,他就把僮人土司的名单给你。
另外,制台大人要我通知黄兄弟,朝廷调了两千西僰火铳手和两千伊犁马队,人已经过了甘肃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