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颗炮弹从胸墙中间穿过,然后击中了一名士兵的小腿,他闷哼一声,双手捂住嘴巴不让自己叫出来声来。陈添保和百总赶紧一起跑了过去,百总为这个士兵缠住靠心脏一侧止血。
陈添保拿出一壶医用高度白酒,随后一刀砍了过去,直接把士兵的断腿处还勉强粘连的皮肉给砍断,然后淋上白酒后包扎了起来。
士兵嗷的一声,两眼一翻就晕了过去。
“来几个回良人,把他送下去。”百总大声喊道。
陈添保则恋恋不舍的扭上壶盖,嘴里轻声说道:“看你的命了兄弟,能活过来至少能得一个小庄园,买两土著妇娘伺候你,要是撑不住,就该便宜你兄长了。”
陈添保小时候经常被兄长殴打,因此对兄长这个词,一点也不感冒。
一刻钟左右,清军向八王庙所在的小山包发射了超过一百五十发炮弹,把这小小山包砸的千疮百孔,士兵们了一晚上堆砌起来的胸墙,几乎完全报废。
然后,山下的清军穿着勇字号服,呐喊着冲了上来。
陈添保动都没动,因为还轮不到他们出手。
果然,架设在八王庙上的兴唐军炮兵开火了,他们居高临下,一顿速射,也把清军打的哭爹喊娘的,伤亡远比陈添保他们大得多,
王普有些心虚的抹了一把汗,草,这南贼果然不同寻常,火炮竟然不比自己这方少,确系劲敌。
然后,王普又让炮兵开火,打的兴唐军士兵在山上跟仓鼠一般避炮。
而后,清军次第而上,又吃了一轮兴唐军火炮,再次连爬带滚的溃退了下去。
战场完全成了火炮的舞台。
。。。。
八王庙身后的山林中,炮声掩盖了绝大部分的声音,苏礼把油亮的大辫子缠在脖子上,尽量压低身体往前摸索而去。
奇袭这种事情,兵贵精而不贵多,人少反而好隐蔽。
福康安自然知道这道理,因此他第一批只放了八十健锐营高手从后面摸上去。
苏礼的左边,是一个矮壮的巴尔虎人达尔海,他脸上画着绿绿的图案,据说是萨满祭祀祝福过的,可以帮他战胜一切对手。
而右边,则是他们家的奴才长胜,从缅甸和大小金川的死人堆里滚过来的。
他们三人交替前进,负责探索这片小小的区域。
阳光从树叶缝隙,斑驳的照了下来,无数的蚊虫,嗡嗡叫着围绕在三人身边,不一会,苏礼就被咬了十几口。
达尔海使劲抽了抽鼻子,作为黑龙江下游色论苏山(靠近庙街)最好的猎手,他对任何气味都非常敏感。
苏礼和长胜没闻到任何异常,但达尔海却闻到了非常重的汗臭味,不属于他们三人,而是别人。
眼见达尔海停了下来,苏礼和长胜也立刻警戒了起来。
‘砰!’枪声响了,还伴随着一声怒骂,“扑你母,真是个好鞑子!”
长胜应声倒下,哼都没哼一声,苏礼和达尔海立刻翻到灌木丛中躲了起来。
只见一阵灌木摇晃,苏礼摸出背后祖传的大弓,眼到手到,一箭就射了过去,但没想到没听到预想中的惨叫。
但就在这一刻,另一个灌木丛中立刻窜出了两个人,他们一前一后扑向苏礼。
刚才晃动灌木丛中则跑出了一只肥硕的兔子,显然是早就放好的。
苏礼飞速射出第二箭,当先那人惨哼一声,动作立刻慢了下来,达尔海则扑向了后面那人。
‘砰!’又是一声枪响,达尔海浑身一抖,背部绽放出了一朵血,原来还有一人躲在树后,他们也是三个人。
苏礼来不及射第三箭,他抬起脚一个猛蹬,立刻把扑来的壮汉踹开。
壮汉咦了一声,在地上一个打挺就翻了起来,继续来抓苏礼的右腿,苏礼来不及抽出腰间的腰刀,只能跟这壮汉扭打在了一起。
李存义缓缓装填着,前面的徒弟看起来没什么危险,他先把火铳装填完毕再说。
但就在此时,最先被打倒的长胜如同毒蛇般,拿着短刀悄无声息的扑了过来。
“狗鞑子,果然是装死!”李存义大骂一声,双臂一架,叮的一声,原来他这双袖中藏了一副精钢打造的袖套。
挡住这一击之后,李存义抢先一侧身,然后虚步一晃,晃乱了长胜步伐,双手做出要打的姿态,但实际上长腿连续踢出三脚。
李拳虽然说是拳法,但实际上腿法更加凶猛,有手虚腿实这个流派。
李存义是开宗立基的祖师,武技已臻化境,长胜再是死人堆里滚出来的,单挑也不会是李存义的对手。
霎那间,他腹部被火枪打中的地方被李存义连踢三脚,疼得他感觉天地都旋转了起来,再也支撑不住了。
长胜凭着最后的力气,放手一扑,抱住了李存义的左腿。
“主子爷,这是个高手!”
“师傅救我!”
李存义一脚踹开长胜。
惨叫的徒弟被砍得浑身是血,踉踉跄跄的翻到了灌木丛中。
‘喝呀!’苏礼一个纵跃,舍弃了徒弟来找李存义。
他仿佛是瞬移般飘过来的一般,拿着长刀的双手一晃,李存义眼前一片雪白,根本看不清对面出刀的方向。
李存义双手一抖,一对蝴蝶双刀出现在了手里,但他没有向前,而是连续几个脱兔般往后跳去。
苏礼容不得对面拉开距离,再次两大步赶上,手里的长刀径直扎了过去。
李存义神奇的一扭,躲开了长刀的捅刺,然后一个虎扑,想要撞进苏礼的胸口。
苏礼冷笑一声,身体一矮,长刀怪异的向后一收,直接从侧面割了过来。
李存义大叫一声,根本没管长刀,撞进苏礼的怀中,鸳鸯双刀一阵猛刺。
噗呲,苏礼的长刀狠狠一割,李存义左边肋部鲜血一下就飚了出来。
但他自己却胸腹间一片糜烂,青黑色快要变成大便的食糜混着暗红色鲜血中,一下喷涌了出来。
“我我是,爱爱新觉.。”
苏礼没见过这种以命换命的打发,这跟他在北京城与人切磋完全不一样,他喃喃的嘀咕着,噗通一声倒下了。
爱新觉罗.苏礼,代善八世孙,满达海七世孙,虽然是旁系庶出,只有七世祖满达海当过礼亲王,但仍然是身份不低的宗室黄带子。
“呸!”满身是血的徒弟吐了一口血沫,“是个高手,只可惜是个雏。”
“爷!”巴尔虎人达尔海凄厉的惨嚎一声,他正把被苏礼箭矢射中的李存义另一个徒弟打的口吐鲜血,回头就看见了让他无比惊恐的一幕。
李存义两人扑上去,把这个先中一枪的巴尔虎人给快速打杀,然后抬着陷入昏迷的徒弟撤了回去。
正面,福康安脸颊一阵抽搐,他还不知道苏礼已经战死了,只知道后山两拨突袭都被打了回来。
而正面,王普发起了三次进攻,连对面人影都没看到,也都被打了回来。
“准备五千人,每千人一波,扛过对面的炮击,今天之内,一定要拿下此处的贼军。”
没什么好办法了,福康安只能发动人海战术,希望能尽快拿下八王庙,然后击破兴唐海军的封锁。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