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你是说”刘不远眼睛一亮,低声问道。“刘台二是罗芳柏罗阁老的细佬出身,他从广州知府这个位置上被调到南暨省来做总督,实际上是来镀金的。”
“你让他出成绩,他就会让你得偿所愿。”
刘台二确实是来镀金的,因为别看南暨总督听起来威风,还是正二品高官,但这种极南边的拓殖之地,怎么可能跟看着只是正三品,但实际上极为重要的广州知府比。
但他又不完全是来镀金的,因为他还承担着一个极其重要的任务。
不是亚齐反叛的事,而是蒸汽机成熟以后,终于可以渡过最窄二百七十海里,最宽六百三十海里左右的赤道无风带,到瞻洲去建立拓殖点了。
“制台大人,我舰排水一千六百吨,载船员七十八人,顺利完成新港至洪兴港四百五十二海里的航程,共用煤七十七吨。”
下船之前,刘台二乘坐的武装商船舰长立刻就数据拿来汇报,刘台二粗略算了一下,基本上一吨煤可以跑接近五海里。
当然,这还是借了一点风力的,如果是穿越无风带,可能还要增加个百分之二十左右。
但完全能承受,也就是说哪怕从最宽处横渡,也只需要不到一百吨煤,哪怕算上来回,两百吨煤足够了。
在不考虑经济效益的情况下,千吨以上排水的商船,完全可以装载许多拓殖物资,随时跑个来回。
“好一座大城,我看这洪兴,似乎比望阁(曼谷)还要繁华,在南洋,恐怕只有嘉定能与之相比了。”
跟随刘台二一起来,或者说人家才是主角的,是南洋总理大臣,行南洋共和议会大长老之职的郑淼。
郑淼便是郑信的长子,皇后郑诗诗的同母胞弟阿水,
这也说明,他这南洋总理大臣和行南洋共和议会大长老事的官位,大概率不是靠能力,而是靠血缘。
当然,虽然能力不强,但郑淼干的不错,因为这小子有个优点,那就是很听得进去话,也没有多强的权力欲望,完全没有他老子郑信的那股倔强。
所以,郑淼几乎把南洋总理大臣所有的政事,都委派给了皇帝姐夫给他配的幕僚班子去处理,他自己就当个橡皮图章就行。
“中堂大人,南暨岛富甲天南,水土之肥沃尚在珠江平原之上,自然不是其他地方可比。
吾看未来,南洋以及瞻洲之粮食供应,都要多靠南暨岛了。”
中堂这个称呼始于明代,用来称呼在翰林院中办公的阁老,现在则被翻出来,成了使司总理大臣的雅称。
郑淼点了点头,满脸笑容对身边随同而来的水师南暨舰队、京营杨武军中高级军官们说道:
“除此之外,吾看还要多得海陆军将士英勇,因为这南暨岛如此富庶,也有荷兰人开发二百年之功劳,若没有我英勇的海陆军对他们造成致命打击,彼安肯弃此宝地。”
南暨水师提督、海军中将蔡牵和杨武军统军、陆军中将董金凤听了,皆面带笑意,异口同声的说道:
“海陆军将士食君之禄忠君之事,为陛下,为朝廷,夏君夷民,拓地万里的千古大业效一二英勇,是应该的。”
说罢,二人各自挥手让身边副官上前,手持海陆军旗帜,护卫郑淼下船。
郑淼施施然走下战舰,看着港口茫茫多的神情激动的华人,适时地打出了皇帝授予自己的节杖、大纛等。
“本总理,受陛下差遣,前来南暨看望为我华夏拓边实地之功臣,诸君,你们辛苦了!”
听到郑淼这么说,港口欢声雷同,无数人雀跃舞动,‘陛下万岁’‘海陆军万岁’的声音此起彼伏。
。。。。
洪兴城总督署衙,刘定逌最后一次以南暨总督的身份,举办了欢迎宴会,宴会一结束,他就要跟刘台二办理交接手续了。
值此时刻,刘定逌就把他三子刘不远叫了过来,对郑淼和刘台二说道:
“本来举贤避亲,方是官场操守,但南暨一省太过重要,请中堂大人与制台大人多多担待,过眼一瞧。”
刘定逌也是真没办法了,在刨除了廉州这个粤西地后,全广西就没人在朝廷里有地位,他这南暨总督就已经是官位最高的了。
而当年举荐他的好友,内廷枢密大臣梁国治又因病去世,所以刘定逌只能出此下策,冒险来用。
好在郑淼这小子一向与世无争,乐意给别人机会,因为不管是谁,基本都挡不了他的路。
而刘台二身负拓殖儋州(澳大利亚)的重任,南暨岛是最好的前进基地,这点面子他必须给。
不过两人把刘不远一叫来,立刻就惊呆了。
因为刘不远条理清晰,对南暨现状掌握精准,所提办法又有非常高的执行可能。
最重要的是,刘不远给自己的定位,基本等于一个背锅的角色。
残酷的政策,残忍的执行都是他刘不远去干,郑淼、刘台二只需要坐着拿功劳就行。
这要是还不支持,那还有天理吗?
“中堂大人,刘世兄简直是经时济世的大才啊,下官建议,立刻表奏世兄为南暨按察使兼镇军提督。”
郑淼在心里狠狠对刘台二竖了一个中指,不愧是那个精打细算罗芳柏的细佬出身,不愧是皇帝的心腹。
这种一个人好用,逮着就往死里用的作风,真是一脉相承。
按察使管刑名,镇军负责动手,有人上报镇军违法,那也是堂下何人状告本官,完全就是属于放手让刘不远去干。
“没问题,本中堂立刻上书表奏陛下。”吐槽归吐槽,郑淼还是立刻就同意了。
不过他的心肠比刘台二可好多了,还做不到把人直接往火坑里面推的事,于是对刘不远说道:
“最近亚齐土人造反,本中堂正缺一位行军司马,不知道尔是否有胆量,受此重任?”
行军司马不是常设职务,而是战时任命,主要管理就是一支部队的军法量裁,与军中的军法官互相补充,互相监督,一般都不用军中自己人,这也是大虞朝的惯例。
“下官拜谢中堂大人,行军司马之责,下官愿意一试。”刘不远相当聪明,自然知道郑淼的意思。
要是他能这么仓促的做好亚齐平叛军行军司马一职,那么就证明他有能力继他父亲刘定逌之后,来完成南暨岛的残酷拓殖收尾工作。
如果他刘不远干不好,郑淼也就可以不推荐了,这样至少不搞出什么纰漏,以他父亲刘定逌的功劳,刘不远回唐山当个富家公子,还是轻轻松松的。
“汝,可要想好。”郑淼最后提醒道。
“中堂大人,小心生平所愿就是为陛下,为华夏拓土万里,此心如磐石,绝不更改。”
作为新时代长大的一代人,刘不远与他父亲刘定逌这样的老一辈还不一样。
刘定逌做了提刀殖民的事,但是心里常常觉得不安。
但刘不远则是看着大虞朝一天天强大起来,看着南洋拓殖能给国家民族带来多少好处成长起来的,他唯恐做得不够,没有丝毫不安。
郑淼点了点头同意了,而身负开拓瞻洲任务的刘台二听了刘不远的话,眼睛猛地一亮。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