缠回首领巴拉丁也没什么意见,这些东边来的汉人走了更好,他独占乌噜木齐,以后收回吐鲁番、哈密、巴里坤,自己也做一回可汗。不过这个狡诈的缠回,还想让色额布彻底没了退路,他眯着毒蛇一般的眼睛,对色额布说道:
“我想此事,一定是汗王的意思,阿里汗王肯定是不主张的。
可如今情势紧急,要我们三家同心合力才能取胜,若有人不齐心,必然死无葬身之地。
汗王,您必须要想个办法让阿里汗王,没法破坏我们的合力,在下和祁教友,是支持汗王的。”
巴布丁不知道大虞的实力,始终觉得打不下来乌噜木齐是因为不齐心,所以立刻开始诱惑色额布。
色额布利欲熏心,只觉得心脏扑通扑通的跳了起来,阿里克里克不是什么好东西,能长久跟他一起混的色额布,自然也不会是白莲。
这两都是擅长言巧语,做事贪婪如羊,且没有半点道德观的人,色额布其实早就眼馋大舅哥阿里克里克的威风了,只是没有机会而已。
祁守一立刻看出了色额布的心动,立刻靠近他一些,低声说道:“汗王,如今围城到这个时候,如果按阿里汗王的意思退走,我们都将大祸临头。
但如果此时能把所有人动员出来,不分彼此,合力进攻,则事情还有转机,为了部落,您也不能坐视阿里汗王退兵吧。”
“草原上强者为尊,这可是最好登上大汗位置的机会,汗王不可错过啊!”巴布丁也开始劝说。
色额布本就是贪鄙之徒,越听越觉得这两人说的有理,假模假样思考片刻过后,他一咬牙。
“那就请两位跟我一起前往汗帐,我们好好跟汗王说一说。”
提刀上洛是吧,完全就是同意了啊,祁守一和巴布丁大喜,两人拉着色额布就开始商议。
好吧,都大难临头了,这些家伙还想着内讧,而且还让他们搞成功了。
因为阿里克里克再狡猾,但也没想到跟他穿一条裤子长大,还娶了他亲妹妹的色额布,只经过了一个晚上,就决定把它拿下。
第二日凌晨,还在等着色额布来商议退兵的阿里克里克,在睡梦中就被摁住了,心腹卫士也基本都被杀光,失去了反抗的本钱。
当他看到色额布带着缠回首领巴布丁进来的时候,阿里克里克一度以为是自己眼睛出了问题。
这位自封的汗王气得浑身发抖,他左右横跳了一辈子,也多次背叛右翼真正的可汗,久走夜路终遇贵,他也终于被自己的近亲给背叛了。
色额布看着阿里克里克,脸上没有半分愧疚,“大汗,退兵会把我们右翼带向绝路,只有继续进攻,才有活路。”
阿里克里克一口唾沫喷出去,继而破口大骂:“狗奴,你非要和穷途末路的野狗搅合在一起,右翼诸部一定会毁在你手里的。”
色额布哈哈一笑,得意的说道:“你要撤军,是因为你无能,我则不一样,我能整合全军,一定会取得胜利。”
。。。。
乌噜木齐城头,罗思举第一时间就发现了叛军的调动,不过他一点也不紧张,因为他已经看穿这些家伙的战斗力了。
更重要的是,土尔扈特部送来了征西军的消息,估计现在征西军已经快要到达伊犁城了。
叛军开始集结,色额布意气风发,他将所有的粮食都拿了出来,还杀了上百匹战马,让所有人饱餐了一顿。
随后调集了两万余人,哗啦啦的出场了,他想用最直接的人海战术,拿下乌噜木齐城。
当然,逃来的汉茴和缠回也真的上了第一线,前者有些想要报仇的意思,同时也为了尽快能脱身,后者就是觉得可以打破城池。
七百米,人喊马嘶,叛军开始集结,大小可汗们在给部族勇士打气,随军阿洪们开始咿咿呀呀的唱着经文。
一些虔诚的信众也在那里跪地祈祷,将生死,寄托给了虚无缥缈的神。
罗思举呸了一声,满脸鄙夷,“这都打了快七个月了,还是不知道大炮的厉害是吧,敢在我射程内祈祷,找死!”
‘轰!’乌噜木齐城头的新式二十四磅炮开火了,一炮就命中了一堆正在祈祷的门徒,霎那间,真主来不来不知道,死神肯定是来了。
门徒与阿洪的残肢断臂一起飞上了半空,真就是不分彼此的兄弟了。
且火炮越打越猛,这种新式的二十四磅城防炮有了简单的膛线,炮兵都是专业炮兵学校出来的,会目测观瞄,会计算角度,一打一个准。
七门二十四磅炮,加上满清留下来的三尊三千斤炮一起开火,打了三轮叛军就支撑不住了。
他们哗啦啦的狂奔了过来,毫无组织,彼此间毫无协调,甚至称得上毫无目的。
许多人隔着城墙四五百米就在放铳,英勇的跑得很快,迅速与后面人拉开了距离,形成了看起来很诡异,仿佛谁用魔法在他们之间划了一道鸿沟一样的场面。
四百米,正是城头四磅野战炮,满清留下的百多斤小威远炮,小子母炮施展的完美距离。
不算大,但伤害很高的炮弹,一轮接着一轮,狂奔冲锋的叛军被打的人心惶惶,不敢冲的和英勇的,间隔更大了。
距离来到二百米,城头上来复枪噼里啪啦的打响,新式的二十四磅炮换上了霰弹,也有一些士兵手里面拿着自己采购的,产自佛山皇恩军械厂的喇叭枪。
这是一种原本用来海战中的近战霰弹枪,因枪口呈喇叭状而得名,一般装填十五粒小型钢珠,一打就是一片。
不过价格很贵,弹药也贵,普通士兵肯定用不起,这是那些小勋臣、小官吏、小资本家中子弟拿来赚军功,博前程的。
‘嗷呜!’好像地狱里面鬼神出来了一样,无数大小霰弹在空气中爆发出了一阵阵尖利的呜呜声。
当先冲到城下的四百多叛军被一门二十四磅炮扫了个正着,当即没了三四十个,然后又被无数喇叭枪再刮了一遍,又没了十几人。
剩下的三百多肝胆俱裂,哭嚎着掉头就跑,立刻又被来复枪手打死了几十人。
当然,后面不敢上来的,也没落到好,满清的三千斤炮对准了他们猛轰,同样死伤惨重。
这一次攻城,一上来就把强度拉到了最大,伤亡也是围城以来最大。
等到两个小时后,叛军三次整队,发起了四次集体冲锋,终于攻到城下时,两万多叛军已经死伤两千多,军心都濒于崩溃了。
而后,叛军按照老套路,开始在城墙下挖坑准备爆破,一些人则蚁附而上。
然而,以前在城墙下挖坑放火药爆破挨的是石块和热油以及金汁,这会挨的干脆就是炸弹。
炸弹可比上述那些玩意方便多了,到处各个方面都能炸,让叛军防不胜防。
蚁附的则有喇叭枪对付,根本无法攀附,与送死没多大差别。
这种情况,哪怕是部落首领和汗王如何鼓舞,哪怕有再大的仇恨,也根本无法阻止兵败。
战至傍晚,一天就死伤就接近百分之二十的叛军直接崩溃,丢下满地尸体仓皇撤退。
罗思举等待已久,立刻派城内的五百骑兵出城绞杀,叛军亡魂丧胆,根本不知道来了多少追兵,哭天喊地跑的飞快。
色额布傻眼了,他第一次见识到了什么叫做工业化的杀人机器。
这在以往,两万三千人一天就伤亡四千人,这是任何人都不可能打出来的战绩。
罗思举畅快大笑,立刻向迪化城的李献文请求再出动一千骑兵,他要把这些叛军不断往伊犁河谷赶,让他们在得不到休息的情况下,直接撞上骑兵更多的征西军。
草原民族的时代落幕了,钢铁与枪炮的时代,终于来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