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8章天生万物以养人
屠杀足足持续了三天,说声尸横遍野,血流漂杵,绝对不是夸张。
没人统计杀了多少人,但三日后整个浩罕城中几乎都没有浩罕成年男丁了。
总角之年最低岁数以上的全部被杀,这个岁数以下的,尽皆被锁拿,等到年底全部送回中原。
有些会被阉割成为内侍,有的会专门培养后,用来做炮灰开拓美洲、瞻洲等地去对付当地土著。
而行事如此残忍酷烈,固然有李兴泰超雄的一面,但更多是现实的原因。
因为他们只是拿下了浩罕城,没有解决浩罕军的主力,也就是在安集延驻扎的两万浩罕正规军。
要解决他们,最好的办法就是在他们没有准备好的时候,直接出兵,赶到半路埋伏。
等他们知道浩罕城发生大屠杀,慌慌张张顺流而下来救援的时候,在野外直接干翻他们。
那么李兴泰本身主力只有三千多人,翻越雪山之后到现在还能作战的,也就三千人,能留下守浩罕城的,最多两三百再配两三百喀尔提锦三部的人。
这种情况下,如果浩罕城中还有几万男丁,那会发生什么真的不好说。
而且浩罕方圆数十公里还有至少七个城镇,这些控制在教团手里的地方如果极限动员,还是能动员出五六千可以作战的男丁。
情况并不乐观,所以为了安全,必须要全部杀光,杀的他们没有任何一点反抗的能力。
同时在经过了极为艰苦的十几天行军,翻越大雪山到达浩罕城之后,也必须要给下面的士兵尝甜头,让他们每个人都释放一直以来的巨大压力。
而且这样一来,他们杀了这么多浩罕人,自然明白已经没了退路,哪怕投降也会被报血仇的浩罕人折磨致死。
且在杀人的过程中,每个人都搜刮了至少几百银元的财富和三五个浩罕女子,这也会让他们舍不得放弃这些能让他们直接翻身变成老爷的金帛女子。
这就叫做真正的置之死地而后生,士兵在这双重激励下,爆发出来的战斗力,往往可怕的吓人。
李兴泰一直以来就信奉一个道理,带兵打仗要么你就是真仁义,让仁义道德把士兵的头脑升华,以这种文明正义的使者自诩,来凝聚士气和战斗力。
此乃正道,但非常难以做到。
要么就干脆释放士兵的兽性,把每个士兵都变成无情暴虐的杀人机器。
譬如邪修,有点后遗症,但比起收获完全可以接受。
军中没有和稀泥的存在,一支军队不可能既仁义又暴虐,那会把士兵弄成神经病的。
比如后世白头鹰,灌输了满肚子道德文明,干的却是烧杀抢掠的事,士兵过不了多久就会自我怀疑,精神分裂,患上战场应激症,进而导致军心涣散。
仁义道德,李兴泰是不会弄的,那么就让士兵展现暴虐的一面吧,他就是个邪修。
当然,也有仁义之师,正义之师也可以秋风扫落叶的,那.就太难了,甚至不是一个军神就能做到的,那得群星闪耀。
。。。
守城的任务,还是交给了陈化成,这小子虽然才满十七岁,但非常沉稳,在羽林卫中也很有威望,属于普通士兵中比较有威望的那种带头大哥。
李兴泰唯一不放心的,就是陈化成在京城皇宫这种非常平和,非常雍容华贵的地方呆的太久了,以至于对外面世界的残酷,见识不够,有些事不能狠心去干。
比如锤杀了张格尔后,陈化成就受了很大的影响,他受过的教育,还是很难让他对这件事释怀。
于是李兴泰特意拉着陈化成,烤了一只羊,热了两壶酒。
两人就坐在城外的万人坑边,听着万人坑里的呻吟惨叫,看着浩罕妇人被喀尔提锦部的人用鞭子抽着,把她们父兄子弟的尸体,扔进坑中。
李兴泰一口酒,一口肉,吃的满口流油,好似这尸山血海就是他最好的下酒菜。
但是陈化成一口都吃不下去,他听着耳旁妇孺凄惨的哭声,胃部一阵阵痉挛,有点想吐。
“八年前,我才十三岁,和母亲以及兄长一起,从南京应天府前往父亲就藩的兰州。”
李兴泰放下羊腿,露出了回忆的神色,淡淡说道:“当时,西北的第一拨大乱刚刚被平定下去,第二拨还在酝酿中,形势还算安定。
可是等我们到了关中才发现,素来富庶的三秦,竟然到处一片破败的景象,沿途大小村镇甚至县城都有被烧毁的痕迹,有时候一连走过几个村子,都看不到一个人影。
那种凄凉的景象,我到现在都还无法忘记,但等出了凤翔府来到陇右,我才知道,关中不过是小儿科。
陇右原本有口七百万,但只经历了第一次动乱就没了快二百万。
车驾到达金县(榆中)的时候,这个县已经全部被毁了,全县二十一万人,只剩了三百多。
一个榆中老者看到我们打着白底红日月的大旗过来,跪在马车前就不离开,不断磕头请我们一定要为他们报仇。
因为乱军先劫掠乡野把人都赶到县城,然后再打破县城开始大屠杀,二十一万三千三百二十七人,只活下来了三百一十六人。
而参与这些暴行的人中,有原本那是他们家的邻居甚至是远房姻亲的人,这些狗东西几句经文念过后,立刻化身暴徒。
老人是远近闻名的医者,其中至少有两个暴民的命,是他用医术救下来的,而他能活下来,也是因为他有不错的医术。
当时,我的母亲把老者扶起来后,哭得几乎瘫倒在地,而我却在想,如果是我,我该如何保护我的母亲?”
李兴泰说的很平静,但眼睛已经开始血红,他急促呼吸着,一把扯掉了上衣,露出了健硕的肌肉,身上伤疤,在夕阳的照射下,仿佛一条条苏醒过来的蜈蚣一般,好似在他身上乱窜起来。
“而且我告诉你,不只是金县这样,河西陇右起码有二十个县,都发生了这样的惨剧。
所以从那时候起,我就发誓,一定要找出罪魁祸首,把他们全部铲除!”
李兴泰说着,指着万人坑中的尸体对陈化成喊道:“你以为他们无辜吗?
不,他们一点也不无辜!
没有这些人数百年不断把他们那个寄吧烂教不停地往东面传,西北就不会有什么汉茴之争,就不会有那么多人死去!
你以为他们活着,会给咱们带来什么好处吗?
不,什么好处也不会带来!
他们会不断繁衍出恶心的后代,不是变成向东的传教者,就是变成侵入回部的强盗。”
李兴泰大声喊道:“陈化成,我之英雄彼之仇寇,历来就是如此。
如果你不想你的父母妻儿遭到那位老者父母妻儿那样的厄运,那你就要在有能力的时候,把你的心变得跟我一个脏污。
用这颗脏污的心,把所有不该存在于这个世界上的人,全部杀光!”
陈化成也哆嗦了起来,他想起了那个自己家穷的都快讨饭,却还要坚持养他这个拖油瓶侄子的大伯。
想起了嫁过来才十五岁就开始照顾三岁的他,把他当成自己儿子的堂嫂。
特别是那个上了蒸笼的孩子,让他想起了他可爱的侄子侄女,如果这种厄运发生自己家人身上,那他会疯的。
看到陈化成开始不自觉的颤抖,李兴泰继续说道:“一人哭何如家家哭,外人哭何如亲人哭,你自己好好想想。”
陈化成已经震撼到无以复加,但是他仍然保留了他的一点点坚持,“殿下,杀戮,是解决不了问题的。”
“那是因为杀的不够,杀一半又停手,留下了复仇的种子。”李兴泰冷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