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人走了,容般若也没忌讳了,不免道:“说来奇怪这杜姑娘也十三了,怎么还未定亲,我听说连大理寺少卿都有意于她,这样的待价而沽,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
容梵音心想即便杜若薇如今是宣平侯府的外甥女,可前世她也是靖海侯府的外甥女呢,那又如何?到最后也只能找到宋旭。
如今杜大人只是个翰林院编修,官位不高,唯一好点儿的可能是她嫁妆变多了。
前世能够说亲刘寂是因为她继母刘氏是刘寂姑母,如今关系不大,恐怕很难高攀了。不过,刘寂也不是什么好人,心中只有权势地位,为人狠辣,并非良配。
容家婚事之后就是郦锦春嫁到礼部侍郎家,若薇和郦锦春关系更好,不仅带了自己做的一匣子针线给她,又亲自挑选了一对玉佩送给她。
郦锦春原本和她关系就很好,自从若薇出面替她解决事情之后,两人关系愈发进益。
打开匣子一看,郦锦春见里面有八只荷包,络子六条,香囊两只,俱是精美无比,看的出来费了不少功夫。她很是感动:“薇儿,多谢你了。”
“我们俩说什么谢不谢的,你日后过的好,我比什么都高兴。”若薇笑道。
郦锦春暗自点头,又感叹道:“日后怕是没那样的好时光了,你我二人闲暇在山庄并肩躺着赏月,弹琴作诗,于我而言,如今学的最多的就是管家理事,针黹女红,头都没怎么抬起来过了。”
若薇道:“可是龚姐夫不是很好么?上次你还说他送书给你,那些书都是你爱看的。你们两家也算是世交了,门当户对,他人不坏,你就把日子好好过,自个儿自在就成。”
多少夫妻能两情相悦是极少的,相敬如宾是常态,不相看两生厌就是好的了。
作为从小看父母相亲相爱长大的,若薇当然能够渴求一心人,永远白首不分离,虽然这些很有可能是奢求,但奢求又何妨呢?为何她就不能够拥有一段最好的感情。
陆续参加了两次大婚,转眼就翻年了,来家里的裁缝正为她量体,不免对冯氏道:“杜姑娘这是又长高了些。”
冯氏欢喜道:“我们天天在家倒是发现不了,还是你们外人看的清楚。”
对于女儿长高点,冯氏当然很欢喜,姑娘家个子高挑身形窈窕又玲珑有致,这才好看。而且姑娘家有不少过了十五岁就不会再长了,冯氏自己就是这样,过了十五岁个头就没再长过了,她自然希望女儿高挑些。
若薇挑了几个样子,裁缝说好如何配色,以前一般换季,大概是做四套衣裳左右,今年一口气却是做了十套衣裳,就连绣鞋也是做同色的,全部都是最时兴的。
她估摸着知晓自己肯定是要说亲了,虽然爹娘不言明,但是她已经猜到了。
等衣裳做好了,冯氏就和沈夫人约好去西山的大古寺上香,她对若薇道:“这次去可一定要诚心的拜佛,让菩萨能够感受到你的真心。”
“知道。”若薇随意道。
“不是知道就完事了,这大古寺求姻缘是最灵的,你得诚心拜拜,这次为了你能抢到头香,我已经和你姨母说了,把她们家在那里常住的客房借来住下。”冯氏可是操心的很。
若薇没想到娘亲如此郑重,她摆手:“娘,虽说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可是咱们能上香就好了,为何一定要抢头香?难不成不抢头香,女儿就不能觅一个如意郎君吗?”
冯氏拉着她的手道:“话不能这么说,如果没这个条件,我也没指望,偏偏有这个条件,为何咱们不试试呢?我来京也好几年了,以前咱们只为柴米油盐发愁,从来没想过到如今这个地步,原本我是一切满足的。但是这几年我冷眼旁观,这大户人家诱惑多,丫头们,但凡出挑点的,都想着做姨娘成半个主子,男主子呢,多半来者不拒,女主子不怪男主子,偏偏发泄到那些女子身上,夫妻容易反目。你二伯母我很是不喜欢她,可是见你二伯如此,还是有些替她不平。”
大抵前世她嫁的是皇帝,自个儿都不是什么皇后嫡妻,当然也就没有这种感觉。如今听娘提起,她有些出神:“娘,其实我很羡慕爹和您,这么久了,都还是这般恩爱。”
“傻孩子,我也曾惶恐过呢,我原本想的是你爹中个举人就好,咱们一家在长阳也算个人物。可他中了进士,整个人如脱胎换骨一般,我在想我自己也没什么能配得上的。他若真的说谁送个小妾来,我怎么办?可后来我就不怕了。”冯氏如此道。
若薇好奇道:“那为何您又不怕了呢?”
冯氏笑道:“有什么好怕的,他不要我,我也不要他了。我为了你们姐弟,做好我的职责,可不会再和以前那样为他好了,等你们姐弟成人了,我就回长阳养老,买一屋子的话本子,我天天吃饭都没功夫呢。”
“娘……”若薇总是被她娘逗笑。
冯氏看着女儿道:“但是你爹从来没有让我失望,所以我希望你能和我一样幸福,夫妻二人永远都不会背叛对方,只有对方一个。这个大古寺的头香真的很灵,反正近来无事,我们提前住进去,也是为了你的终身大事努力。”
女儿和自己不同,若是女儿高嫁到靖海侯府,许多事情她未必能够帮得了,再者出嫁了,若非婆家做的过分,娘家人也不好上门。
其实冯氏真的看好女儿的这桩婚事是因为袁氏,袁氏曾经和她提起过她和靖海侯的事情,她们真心相爱后,眼里再没有别人。
见娘说的这般郑重,若薇也同意了:“您放心吧,我一定诚心拜佛。”
“不止啊,拜的时候一定要说自个儿的名字,家中住在何处,求什么。”冯氏叮嘱。
“知道了。”若薇笑。
虽说若薇和沈二姐关系一般,但两家大人关系不错,已经有大半年没见了,许多事情都已经是沧海桑田,但沈二姐的嘴依旧没变。
一上马车,她见小桌上摆的是枣泥糕和山药糕,连忙摆手:“我就知道你们家买的是顺芳斋的枣泥糕,死甜死甜的,一吃就噎死人。”
“我吃着挺好,尤其是里边的枣儿很新鲜,不像旁的地方,核桃也不够脆,枣泥也不新鲜。”若薇拿起一个尝,并不同意她的话。
沈二姐撇嘴:“罢了,这个吃食你愿意吃就吃,我也不与你争,但是争头香我是争定了。”
若薇知晓她家借的是成国公府的禅房,但沈家借的吴兴沈家的禅房,冯氏虽然和沈夫人好,可是涉及到女儿的终身幸福,她绝对不可能相让,只是没想到沈二姐这么快就挑明了。
“沈姐姐,你也未必是我争,我听说广宁伯、韩国公府的姑娘也会来。”若薇挑眉。
沈二姐看了若薇一眼:“反正我抢不到,你也抢不到。”
若薇懒得理她,因为她比她们都有优势,这就是她没裹脚,能跑的快。
说起来之前她还是个秀才女儿的时候,裹脚似乎成了一个无法嫁好人的象征,可随着上京她爹中进士来,才知道真正想娶她的人,似乎并不看这些。
她们在意的是她爹的禄位,在意的是她的嫁妆,还有她娘能不能生,连她美丑都不会看。
马车到西山脚下,为了表示虔诚,有不少人都是走着过去的。她们也决定爬山上去,冯氏和若薇都是没裹脚的,且西山的路并不陡峭,不过两刻就到了山顶。
自从上次若薇被送去成国公府回来,杜宏琛说了冯氏之后,冯氏才意识到女儿已经不是儿童,而是少女了,还是一位绝色倾城的女子,故而让女儿同她住下。
这里的禅房布置虽然简素,但是很干净,反正只住一晚,母女二人能够有一席之地已经很满足了。
午膳用过后,若薇就想先去踩点,总该知道要去哪儿上头香,明早起来才能直奔此处。冯氏受广宁伯夫人邀请正要过去,就不能陪着若薇,遂道:“你把翠茹添香都带上,逛到那儿了就回来,别走远了。”
“您放心吧,我听说大古寺已经封了,外人现在是进不来的。这里面的和尚都要回避,没事儿的。”若薇自己就是个小小翰林的女儿,这里贵人这么多,她前呼后拥带的人太多了,在佛门清静之地仿佛太吵闹了,给人印象也不好。
大古寺虽然算不得一流相国寺那样的佛寺,可近两年因为一个女子抢头香,原本满是胎记的脸却觅得良缘胎记也散了,这样名噪一时,成了女子们新的“月老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