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如今北伐议定,刘承祐又不得不多考虑一番。北伐的统帅,不需多考虑,刘承祐心里早就做好了御驾亲征的打算。在这个前提之下,太子的议立,就提上了刘承祐的日程。
御驾亲征,可不像此前的巡幸北方,是要打仗,接近一线战场的,谁能保证就没有差池。刘承祐是个多思多虑的人,得为大汉做些负责的筹备,太子就是一个稳固后方的举措。
见皇帝进入神思状态,王朴侍立在旁,并不打扰。良久,刘承祐终于回过神,转向王朴,再度露出笑容,亲和地道:“卿这一日,想来也甚是疲乏了,朕就不多挽留了,回府歇息去吧!离京多年,东京已焕然一新,接下来,可尽情熟悉东京的风物民情变化。也趁机好生歇养一段时间,缓解多年的操劳,养精蓄锐,朕对卿还有大用!”
“是!臣告退!”见状,王朴也适时地行礼告退。
待王朴走后,刘承祐又伫立凝思少许,唤来孙延希吩咐道:“传朕口谕,从内帑之中,拨钱十万,绢五十匹,赐与王朴府上!”
“是!”
王朴回京,刘承祐足足让他歇息了20日,方才让他重新投入工作,职分安排为崇政殿大学士、同平章事,并将他的爵位提升至东平郡公。
这又是一个对政事堂权柄进行制衡的举措,虽然崇政、广政二殿并立的格局早已形成,但论及实权,广政殿那边始终强于崇政殿。
崇政殿的学士郎官,更多的出于皇帝近臣的身份,参赞国务,一举一动,主要代表着皇帝的意志。但在品级地位方面,是远不如政事堂的宰相们的,主要负责的崇政殿学士承旨,也才被定为四品。如今王朴这个挂着大学士衔的重臣入朝,逼格一下子就上来了,也代表着崇政殿地位的进一步上升。
在进入6月的这段时间内,整个大汉基本处于外松内紧的备战氛围中,在没有大肆动用民力的情况下,军械、粮食、军队,以各种名义,分批北调。
朝堂之间,持续了一个多月的“南北之争”也终告平息,似乎没有讨论出个结果。汉辽边境,因为雁门之战而紧张起来的气氛,似乎有所缓解,双方仍旧克制着。然而,表象终究是表象,最直观的变化就是,原本繁荣了数年的边境贸易,彻底萧条下去,自河东至幽燕,那大大小小的榷场、集市,基本都被关停了。
汉使王昭远北上出塞,带着大汉的善意与诚意,想要拜访辽帝耶律璟,结果一直追到上京临潢府,方才见到。
不约而同的是,在辽帝北归之前,也遣使南来,想要就雁门的“冲突”做个解释,缓和一下矛盾。而使者,正是那个战败的辽安平王耶律敌烈。不过这一回,可是一路汉骑护卫,被保护得死死的,密不透风。
在6月20日这天,刘承祐忽然召集文武大臣们到宫苑之中纳凉避暑,开个座谈会。虽烈阳高照,但绿荫之下,碧湖之畔,饮着凉茶,吃着东京的小吃糕点,君臣笑谈纵论,却也是一派惬意景象。
吃了一口酥,刘承祐拿起冰帕擦了擦嘴,突然轻咳了一声,引起了群臣注意,都收声看向他。放下丝帕,刘承祐笑问道:“朕今欲立太子,以固国本,以延鸿绪,膝下诸子,谁可为继业之人?”
这一番问话,让范质等人,既惊且喜,看着他平静的表情,都反应过来了,皇帝这是终于松口了。至于立谁为太子,并没有什么值得争议的地方。
......
坤明殿中,符后挺着凸起的孕肚,靠在软椅上,手里拿着一卷书,默默地阅读着,雍容华贵的仪度,足以令凡人自惭形秽。
一名宦官匆匆忙忙地跑了进来,莽撞的行为,引得侍御轻斥。倒是大符,温言问道:“何事如此毛躁?”
“娘娘,大喜啊!官家已降诏,于七月一日,册立皇子旸为太子!”宦官眉开眼笑地回道。
其言落,大符玉指猛地抓紧了书册,指甲几乎将之刺破。不过,很快便露出了一抹淡定的浅笑,似乎并不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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