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伷的眼神更亮了,不过很快有些不自信地说道:“我,我,行吗?”
这反应,明明就渴望着,只是压抑着。
徐熙大抵也明白其心情,沉声道:“殿下乃是高丽太子,是陛下唯一的继承人,由您继位,名正言顺,就是大汉,也会支持的!”
听徐熙这样说,王伷终于安心不少,甚至轻轻地吁了一口气,而后问道:“那我们现在当如何?”
徐熙直接道:“大汉朝廷应当也收到消息了,事情紧迫,怠慢不得,臣当陪同殿下进宫,向汉帝请辞,取得册命敕书。只有这样,殿下回国继位,才会稳定顺利!”
“徐侍中说得是!”王伷连连点头,一副听从徐熙意见的态度:“一切,都拜托徐侍中了,他日,王伷必有厚报!”
徐熙因为出身名门,又有多次出使大汉的经历,熟悉汉学,又在高丽国内的平叛战争中立有殊劳,因此在如今的高丽上层,已经有了一定威信,否则,也不会才三十岁出头,便成为高丽重臣了。
对于徐熙,王伷还是比较信任的,不只是因为王昭的提拔,也因为大汉皇帝对徐熙的评价也很高,有这层关系在,久居开封的王伷,深深迷恋大汉繁荣的他对徐熙也自然倍感亲近。
当然,更重要的则在于,他虽然是高丽太子,想要继位,也是少不得臣下的支持,而眼前,能够接触到的也只有一个徐熙了。
当事情定下之后,马车内沉默了下来,两个人都默默地思考着。
徐熙考虑着高丽的未来,汉丽之间的关系走向,虽然有些难以接受,但王昭死后,于高丽国而言,是有好处的。
国内的政治环境会得到改良,氛围会变得宽松,不会让每个人都像过去那般战战兢兢,高丽的朝局也会走向正常,变得健康。
同时,大汉朝廷那边,想来对于高丽的戒备与敌视也会放松一些,过去的这些年,在朝廷的教育下,高丽已经吃了太多苦,经历了太多伤痛了,其源头,还在于王昭那个强势的君主。
可以说,王昭一死,宇内同欢。就徐熙所知,哪怕如今的开州还处在国王崩逝的默哀之中,但很多人已然在暗自庆祝着,喜极而泣都不夸张。
至于高丽的未来,想到这儿,徐熙又不由瞥了眼王伷,只能默默安慰着自己,一个相对弱势的君主,对高丽来说,未必不是好事。哪怕荒唐一些,只要不侵害国民便好......
王伷呢,也沉浸在王昭之死带来的冲击中,少许的哀伤过后,心情却不免澎湃起来。他当然没有什么大志,但是,即将成为高丽的国王,显然是件值得激动,值得庆贺的事,此刻,哪怕东京的繁华,都难阻止他回国的迫切心情。
而想到开封,听着马车外始终不停的喧嚣声,王伷又有些意兴阑珊,呢喃道:“可惜,就要离开东京了,也不知什么时候还能再回来......”
感受到王伷语气中的不舍之意,徐熙有些忍不住,说道:“殿下,东京固然美好,但这毕竟是大汉,而非高丽!高丽国民还等着你,高丽江山还需要你肩负责任,万万不可流连于此啊!”
“徐侍中说得是,我知道了!”王伷有些敷衍地回答道。
不过,眼珠子转悠了下,徐熙的话却是给他提了个醒,东京毕竟是大汉的地盘,这里虽好,却束缚太多,他一国太子,竟然还得受那区区商贾的气。
如果把开州,也效彷东京发展,那么,在自己的地盘上,还不是自在逍遥,想到这些,王伷似乎找到了目标一般,年轻的面庞间都多了几分雀跃。
徐熙在旁见了,心中默然:“东京不愧天朝帝都,上国京邑,却不是个好地方啊......”
堂堂的高丽太子,竟被“腐蚀”成这个模样了,这对高丽国而言,实在称不得好事。而事实上,这些年,像王伷这样的人,在大汉京师并不少见,有太多的异邦贵族流连于那绚丽的浮华,而流连忘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