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寒坐在席末很远的位置,强压住身体的不适连着给自己满了几杯烈酒,急急干了,才终于畅快的叹了一声,最后低低道:“恭喜少主,终于得偿所愿。”
冷寒一杯接一杯的灌着烈酒,只求速醉。
终于喝的过瘾了,便趁酒席之乱默默离了席,沿着不太熟悉的小路走着。
夏日的夜风清凉舒爽,男人的脸上挂着自嘲的笑意,果然他于黑夜像是如鱼得水,方才灯火通明的酒席上,那一幕情深意浓几乎让他无处遁形,而现在趁着酒意走在夜下,只觉得连身子都轻松了起来。
他舒服的仰了头深吸了一口夜风,闭了眼,不看、不听、全凭直觉走了几步,却不想和迎面而来的人撞了个满怀。
“冷寒?你怎么在这里,找到我表哥了吗?”来人扶了一把步履虚浮的人,颇为关切的问道。
冷寒看清了扶着自己的人,顿时清醒了些许,不着痕迹的抽回了身子,点了点头,“冷某失礼,冲撞了公子。”
那人摆了摆手,“无碍,我早说过不必生疏,唤我韩奕便好。倒是你,身上还有伤,不该贪酒。”
韩奕皱了下鼻子,借着月光和不远处的灯火,看见面前的人脸上透着淡淡的红晕,澄澈的眼眸似是泛着点点水光,虽是张平凡的面孔,却让他觉得有种诱人的神采。
冷寒和韩弈保持了一定距离,多年的习惯让他不喜人近身,却还是恭敬的拱手一辑,“这几日多谢公子关照,在下正要去向公子辞行。”
以他的身份,是无论如何都不该逾矩直呼韩奕名讳的,这一声公子还是省不得。韩弈也许不记得他,但他却是认得韩弈的。
韩奕倒也不很介意,对男人拘谨的性子视若无睹,他向冷寒身后的凌云轩看去,那是武炎宴请宾客的地方,那里似乎乐声正欢,“你这便要走?你不是有话要找我表哥说吗?你要说的话都说了?”
冷寒一滞,垂下了眼眸,嘴角竟是一丝苦笑,却是道:“都不重要了。”
韩奕倒是一个怔愣,两日前,这个男人带着一身重伤硬闯冥山,说是要见掌门武炎,当时他是在场的,他看着清瘦的男人倒在自己脚下,显然承受着巨大的痛苦,但隐忍的眼神却是无比坚定,他说,他只求能见武炎一面,然后便昏了过去。
似是被触到了某根心弦,鬼使神差的,韩弈挥退了一众子弟,自己将男人扛上了山。
韩弈正值弱冠之年,此番出行游历四海,只是在冥山小憩几日。
冥山乃是冥崆派所在,虽在冥崆派被奉为上宾,但他与武炎这个自幼被带上冥山习武修炼的远房表哥并不很亲近,本不该插手管这闲事,却奈何心不由己。
好在武炎临走时有所交代,韩弈这般反客为主自作主张的将人带上山,也并没有遭到阻拦。
将男人带回冥山时,武炎恰巧不在,韩弈只得好人做到底,将昏迷的人暂且收留安置了,又叫来医师为其诊治。
男人情况很糟,内力溃散,精气俱损,五脏重创,除了受过严重内伤,还脉象乖张,疑是有中毒的征兆。
调理了两日终于清醒过来,第一句话便是要去寻武炎。
此时武炎已然回到冥崆派,当然也带回了一个惊天的消息----与他一同回山的,还有冥山未来的另一位男主人。
但当时韩弈并不知情,冷寒从韩弈那里得知去凌云轩可以寻到武炎后,便直奔凌云轩而去,留下韩弈一人在空房,手上还端着一碗汤药。莫名其妙的,韩弈竟是觉得胸中一番空落落的感觉。
韩弈独坐了一阵,方才回过了神,料想自己事先与下人有过交待,冷寒是自己带上山的客人,不可与其为难,此番去凌云轩应该不会受到阻拦,便起身将药送回了草堂,嘱咐下人将药一直温着,切不可凉了,这才又折身回去寻冷寒。
他以为男人如此执意要见武炎,必是与武炎有一番过往的,也不知让他们相见是福是祸,却是没想到这个相见竟是这样的波澜不惊,甚至乏陈可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