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这些年在行业里,彼此都知道对方的声名与作品,但是始终没有多深的私人交情。
论其原因,还是因为他们的理论体系存在着相当大的差异。
可今天,在第三人的调和下,他们发现彼此纵然存在着不同,但仍然可以求同存异,实现共同成长。
小伙子不错啊。
靳硕在座谈会快结束时,拍了拍岑诀的肩膀,当做对岑诀作为导演这个身份的认同。
虽然在台上为难了岑诀,但作为补偿,靳导慷慨地在座谈会结尾时帮忙宣传岑诀的电影。
你拍的电影叫什么来着?
在这一方面靳硕没有犯糊涂,他知道岑诀作为导演能被组委会拉来当主持人,一定有作品入围。
岑诀领悟到了靳导的意思,珍惜机会,连忙为自己打广告:叫《莫离》,明天将会在6号厅展映,欢迎大家观看。
大师班模块结束之后没多久,6号厅的票就售罄,并且有几分一票难求的意思。
与此同时,岑诀与《莫离》这部电影在线上也有了讨论度。
他这是什么运气!
黎源看完直播,气得简直想要呕血。
他之所以这么生气,是因为他的电影《乡愁》,同样在明天首映。
岑诀在6号厅,他在5号厅。
两部影片是同样的播放时间,播放厅位置又是对门。
我们不然换一个展映时间?岑林染理性地建议道。
不行!黎源反驳,不战且退,像什么样子?
如果说因为对方人气高,就忍不住后缩,那观众和业内其他人士怎么看待这部电影?
连主创都对自己的作品没有信心,其他人如何相信它的质量。
你说得对。
岑林染沉默片刻,接受了黎源的说法。
人气旺不代表作品好,我们不能放弃。
翌日。
一大早,许多影迷便在门口等候观影。
与六号厅相比,五号厅看上去熙熙攘攘,相反,隔壁的放映厅门口已经排起了长队。
是不是因为这个电影不好看啊?人怎么这么少?
重点是我们根本买不到隔壁的票!
观众们的讨论传入黎源的耳朵,他的脸色忍不住黑了一下。
但很快,在门口等候的他等到了目标人物。
师父!
周导带着帽子,穿着很简朴地走了过来,在路过观众时,仍然被影迷认了出来。
周导?
是周导诶!
见周导被人迎了进去,5号厅门口的观众顿时沸腾了。
周导竟然来捧场了,是不是说明这部电影不错?
肯定!
我们竟然能和周导在一个放映厅看电影了!
5号厅的动静自然瞒不过旁边在6号厅门口排队的观众。
一些手快的,连忙在网上订票机构买了一张5号厅的票,然后移动到隔壁队伍中来。
电影不电影的不重要,重要的是和周导一起看电影。
说不定,我们就坐在周导旁边呢?
话落,群情激昂。
不少人偷偷换了展映厅。
抱歉,如果电影好看,我们下次再看。
当然还是追星重要!
有了周导的参与,5号厅门口多了不少人,看上去竟然有几分与6号庭旗鼓相当的意思。
观众们的纠结一直持续到检票进厅。
既然已经检票,那就不必要再纠结了。
观众走进电影厅内坐下,好奇地看着周遭的环境与院线片的影院不同,这里的观影厅更加的专业,周围观影的同伴们更加年轻。
在影片放映前五分钟,有一人低调地带着另外一个人进入了展映厅。
另一人坐下,抬了抬头顶的帽子,露出众人熟悉的面容。
咱们偷偷的来,偷偷的走,不要告诉别人我就是要看看那小子拍出来的东西是什么样。
要是岑诀这小子电影拍的不好,我就拉他去当演员。
光线照射过来,说话的人赫然就是电影节除周导之外的另外一大支柱,靳硕。
在他旁边陪着的,却是电影节的形象代言人凌语。
听完靳硕的豪言壮语,被拉来看电影的凌语不由得莞尔:靳导,您怕是盼着他拍的不好吧?
那要是电影很好呢?
靳硕冷哼说:我不是带你来了吗?
凌语不光是电影节的形象代言人,同时还是评委会的成员之一。
要是拍的好,评委看到了,自然会给出公正的结论。
凌语听清楚了靳硕的言外之意,不由得叹息道:靳导,虽然您和周导理念不同,但是你们在惜才上,却是没什么差别。
靳硕翻了个白眼:我和他可是不一样,我才不会收徒弟。
要他看得上眼的,直接给资源,直接花心思培养,干嘛搞师父徒弟这样虚头巴脑的一套。
没什么用,还套住了自己。
要不是为了那徒弟,周木那家伙怎么会被迫去5号厅?
好了,就让我们看看这电影到底是什么个意思吧。
凌语与靳硕两人的谈话结束时,银幕也暗了下来。
一道熟悉的龙标出现在画面中。
紧接着,浮现出莫莉那幅哀伤而绝望的面孔。
孩子,我的孩子
在场所有人因这一句台词,直接被拉扯进了电影的时空里。
第79章
银幕上的镜头摇摇晃晃,聚焦在女人的脸上。
这是距今20年之前的山城,还没有专项扶贫,当地人还住在泥土房里,村村通没有通车,下山得走两个小时。
女人身处在一个灵堂中,窄小的三尺之地,棺椁放在门脸里,火盆里不停地烧着纸。
王鹤家长,请你节哀。
背后,穿着得体的男人从公文包里含蓄地掏出了一个信封,递到男人眼前。
日子还长,要保重自己。
去世小孩的爸爸是个老实巴交的乡下人,脚上的解放鞋底还沾着泥巴,脸上在建筑工地上晒出来的酱紫色皮肤皱在一起。
闻言,他讷讷地回头看了灵前的女人一眼。
这他的目光落在男人手上的信封上,光是信封的厚度,就让他踌躇又犹豫。
慧文,慧文?跪在灵前的女人始终没有转身。
孬种!她的老娘在一旁看不过眼,窜出来一把夺过信封,钱给我!
老太婆从信封里抽出钱来,在手上呸了唾沫,两眼放光地数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