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澈轻轻地取下她手中的茶杯,放到桌上,然后回来走到她身后,将她环拥入怀中,低柔地道:“我想起了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那时的你面黄肌瘦,头发干黄的像枯草,明明已经九岁,看起来却像只有六七岁,却已被迫担负起一家的生计,还要收拾你二叔闯下的祸,一定十分的辛苦。”
“你怎么知道我二叔闯了祸?我好想没跟你说过这件事。”范小鱼微蹙了一下眉。
“我问店小二的。”丁澈呵呵一笑,轻轻地厮磨着她的秀发“你一见面就肆无忌惮地瞧着我,不但眼睛直勾勾的,还又不软不硬地顶我,偏偏又让我没法教训你,我一气之下,自然就要问问你是什么人了,然后就知道了你家的一点事。”
想起当年初见,范小鱼脸上终于恢复了一点微笑:“你那时一定在心里鄙夷死我这个黄毛丫头了。”
“不,那时我就觉得怎么会有你爹这么傻这么笨的人,自己家人不好好照顾,整天瞎帮别人些什么?”丁澈笑道“不过那会我没觉得你可怜,我觉得你活该,谁让你气我来着。”
见他故意地逗趣,想要引她生气,却又用心良苦地巧妙地将范通扯了进来,范小鱼心中不禁升起一缕暖意,但想起范通,心又冷硬了起来,讥讽道:“我确实觉得自己活该,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我早该在他收留罗的时候就带着冬冬走的。凭我的本事,就是再不济,我也不会让冬冬冻着饿着。”
“可那样的话,冬冬不就一辈子都没有父亲和叔叔了?而且,也许你们也找不到你们的亲生母亲。你们姐弟俩,明明有爹有娘。却形同孤儿。岂不是要遗憾终身?”丁澈柔声低吟道。
“就是再遗憾,那也好过老是这么提心吊胆地过日子。”范小鱼咬了咬下唇,赌气道。
她当然明白丁澈地意思,无非是变相地劝她,不要因为一些决绝的气话而真地抱憾终身,可如果那个家伙一直都把别人放在第一位。她和冬冬还不是和没有父亲一样?
不,没有亲爹可能会受一点欺负,但却能平平安安地,有了这样的亲爹,他们却要几次三番地面临着生命威胁。
“小鱼,我觉得伯父其实很在乎你们的,虽然我和他们相处的日子不长,可我感觉的出来。”丁澈其实并不擅长当说客,也从来没有当过说客,他只能凭着自己的感觉尽量地劝说着怀里这个容易受伤地女孩。“你不知道,我曾经很嫉妒你。”
“嫉妒我?”
“是啊。嫉妒你累了困了。可以趴在你爹地背上睡觉。”丁澈笑道。“我记得我从来就没有在我爹背上睡过觉。”
趴在他背上睡觉?那已经是多遥远地事了?好像也没一两回吧。居然正好被他看见了。
范小鱼涩涩地一笑。放松了脊背。将自己靠入他怀里。幽幽地道:“他那是对我有愧。”
“有愧是真。疼爱也是真。”丁澈怜惜地抱紧她。在她耳边低声轻劝。“天下没有不爱自己孩子地父母。当年你们不也是误会伯母抛弃了你们。可事实上却只是造化弄人。我觉得。你爹其实真地没有指责你地意思。只是他太会为别人着想了。我觉得。你们应该好好谈一谈。”
“有什么好谈地?在他地心里。永远都是什么狗屁侠义占第一位。”范小鱼哼道。
丁澈放开环住她腰的手,把她转过身面对着自己,捧起她的脸,然后才睁大了眼睛,夸张地惊讶道:“你说粗话?”
“我说粗话怎么了?我就是这么一个大俗人!”范小鱼原本还以为他如此郑重地要说什么,却没想居然是这一句,顿时咬着唇瞪他,一把打掉他地手,很自然地损了一句“你知不知道你现在是一个大叔,做这个动作很雷人哎!”
“很累人?我只是摸一下你的脸,不累呀?”丁澈有些糊涂了。
这下,范小鱼终于忍不住笑了出来。
“呵呵”丁澈越发被她笑得莫名其妙,但见她终于开了笑颜,忙将她搂入自己的怀中,趁势低唤道“小鱼”
“嗯?”范小鱼环住他的坚实的腰,轻应了一声。
“给伯父一个机会吧,听他好好解释,至于贡品的事情,还是先让罗自己给个意见吧!这件事因他而起,你们总不能不让他参与?眼下这个难关不好过,我们要是再不齐心协力,到时候才会真的抱憾终身、后悔莫及,你总不希望你任何一个亲人出事,不是吗?”
范小鱼身子僵了一下,才低低地道:“丁澈,你有没有觉得我这个人太过霸道,根本就不适合为人子女?”
“傻瓜,为人子女是斩不断的血缘关系,有什么适合不适合的?你虽然不像普通人家女儿地那么乖巧听话,可你却是真心地位你地家人着想,一直为他们忙碌、牺牲,还纵容他们去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情,比起那些表面孝顺背地里忤逆地虚伪子女来说,不知好了多少倍。至少,你比我强,你看我都快四年没见我爹娘一面了,还害得他们日夜为我担心。”丁澈轻抚着她的秀发,语气中有一丝惆怅。
“那你什么时候回去看看他们?”范小鱼闷声道,成功地被他语种地低落而引开了注意力。
“嗯,我会的,等这件事情解决了,我就求师父让我回家一趟。”丁澈轻轻地拉开范小鱼,温柔地注视着她“到时候,你和我一起去吧?”
“我我才不去”范小鱼蓦地红了脸,一把推开了他向外面走去,八字还没一撇,就千里迢迢去别人家,这算什么?
“哎,小鱼,你别走啊,丑媳妇总要见公婆的,何况你一点都不丑,怕什么?”丁澈忙假装嬉皮笑脸地追了上去,心里却松了一口气,知道自己这个和事佬总算做的还可以。
“丁澈!”范小鱼嗔着,素手灵活地抓到他的手臂,毫不客气地拧了一下。
“娘子,你就这么忍心虐待未来的夫君么?”丁澈抽了口冷气,嘴角直扯。
“谁让你乱说话!”范小鱼抬起下巴,哼了一声,眉眼里却满是幸福的笑意。
丁澈叹了口气,主动地把另一只手也伸了过来,道:“唉,好吧,只要娘子你欢喜,小生便是受些皮肉之苦又有何妨?”
说着,死皮赖脸地谄媚着笑了一下:“还请娘子手下留情,莫要太用力了!小生怕拧在我身,疼在娘子心哎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