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可想吃些什么?”纪公公一边伺候苏萧离更衣一边问道。
苏萧离揉了揉肚子,歪着脑袋想了一下,道:“桂花糕。”
纪公公正系着衣带的手一滞,差点没笑出来,心想这还真是一专情的主。
快到正午时分,纪公公给其他仆人交代了些事,便换上便服出宫去了,他很少在白日里这样在大街上走着,看街上熙熙攘攘人群和乐,当真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流云阁的人一如既往地多,阮容起那两个小厮与纪公公是相识的,见他跨进了门槛便迎了上去,不失礼数地将他引到了阮容起的隔间内便阖上门退下了。
两人眼神相交,阮容起示意纪公公坐下。
“我只是想问,你是谁的人。”阮容起开门见山地问道。
“先帝的人。”纪公公微微颔首平静答道。
阮容起皱了皱眉,他猜不出来纪公公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纪公公貌似看出了阮容起的心事,开口说道:“先帝临终之前曾经嘱咐过老奴,说大将军您城府颇深,无法完信,若有一天您有一天,加害于皇上,便要老奴除了你。”
阮容起听了这番话怔了怔,旋即笑道:“那纪公公这么明确地挑明身份是要除了我喽。”
纪公公勾了嘴角,笑得谦和:“先帝怕是怎么也想不到您和皇上会是这样的关系,老奴是想跟将军说,老奴也老了,以后的事也管不了了,阮将军,今后的事,将军放手去做就是了。”
阮容起听这话就知道,纪公公将昨晚他说的话听了去,虽知如此,倒也不闹不怒,反而很佩服眼前这个人。
“纪公公若是能杀我,想必武功是一等一的。”阮容起道。
纪公公不答,仍旧谦和地笑,谦和却不显低下。
“那么如此,我想求纪公公一件事。”阮容起接着道,“苏萧离这性子若是怒起来,可能也就纪公公拉得住。”
纪公公知道了阮容起的意思,说道:“阮将军但请吩咐,老奴定会尽力。”
从流云阁出来,正是一天中最热的时候,热得人心里发闷,一如很多年前的那个夏天。
纪公公跟在先帝身边服侍有近三十年了,从年少,到年老,直到将先帝送走。
先帝很少笑,从年少时起,眼睛里、心里就藏了很多事情,谁也不曾看透。作为长子的他顺理成章地登上了帝位,为了固位,削减了苏姓的各方羽翼,该杀的杀,该流放的流放,甚至亲手杀了苏萧离的母亲,甚至这么多年来将苏萧离寄养在阮家,没有看过一眼。
做这些事情的时候,纪公公没有见到先帝后悔过,从来是手起刀落的主。
也就是在先帝去世的前几天里,纪公公才顿觉先帝这一生的落寞。
一介帝王,纵是披着华丽的衣袍,背影却苍桑地像一个迟暮的老人。
“护好萧儿。”先帝对着清冷的月光说了这四个字。
那是纪公公第一次听到先帝柔了声音,他知道那四个字的意味。
“皇位还是传给萧儿,阮家那儿子辅佐着,不求他丰功伟业,你替我保他一世平安。”
纪公公应着。
“还有,他母亲的事情,就不必告诉他了,有些事,他不知道反而更好。”
纪公公点头:“皇上放心。”
先帝又皱眉思了片刻,低声似是在自喃:“应是没有什么别的事了。”
几天后,苏萧离在懵懂之间坐上了那明黄色的龙椅。
先帝叱咤了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