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上心电的滴答声不绝于耳,他陷入了从前那种无人能救的窒息中,枪炮声,歇斯底里的叫骂声和恶毒的咒骂声,还有那摧毁一切的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他无法挣脱,只能沉溺其中。那种用鲜血洗礼的惨烈一直挥之不去。
呼吸间似乎还能闻到那种干涸之后又添新血的令人作呕的咸腥味道,无形的大手将他牢牢包围,他动弹不得又挣脱不了,窒息感涌上心头,咸涩的味道涌入喉间。
“先生,先生,您还好吗?’’
焦急的温柔女声响起,把被魇住的苏意喊醒,溺水的窒息感慢慢退去,苏意像脱水的鱼儿一般大口大口的喘息起来,带着热意的空气争先恐后的涌入鼻腔、胸腔,他不适的咳嗽起来。
“先生,您没事吧?“护士奇怪的看着苏意,不安的又问了一句。
“我没事。”苏意歉意的摇摇头,语气平淡。
见苏意恢复清明,护士欲言又止,红着脸看着苏意,俨然一个花痴的小迷妹一般。
苏意对这炙热的眼神无动于衷,微微侧过身挡下些许脸,还好不多时就到了医院,苏意帮着几个医生护士把还在沉睡的两个女孩子推进了救护间。
面对挂号缴费流程他有些懵,随身跟着的摄影师不知何时已经被甩开了,他站在人来人往的大厅格格不入,不知该何去何从。
“苏意“温润低沉又略显霸道的声音传来。
苏意呆呆的看着西装笔挺一丝不苟的闵戎川,脸上茫然无措。
“需要做什么?“闵戎川耐心询问。
“缴费。”苏意还没有反应过来,怔愣的回答。
“交给我吧。”闵戎川神色淡淡,看着呆愣乖巧的苏意心下一痒,觉得现在的苏意格外的柔软,如此想他便也如此做了,他伸手摸了摸苏意的头发,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异常满足。
苏意莫名其妙的看了一眼闵戎川,有些意外。
闵戎川没有解释,对身后的付于清交代了几句,付于清点头离开,走时还看了一眼还在状况之外的苏意,挑挑眉走了。
“你怎么来了?"苏意好奇的问。
"来陪你。"
闵戎川神色认真,眼底的深情让苏意看不透,不知是不是玩笑话特地拿他寻乐子的。
“你来这里出差吗?”苏意决定忽略掉闵戎川那句似是而非的话,真是让人奇怪。
闵戎川看着明显不信他的人,突然就笑了,狭长的桃花眼格外勾人,薄唇噙笑,眼底盛着薄怒,莫名让人害怕,不过怒意转瞬就消散得无影无踪,似乎就是一场错觉而已。
“你想是便是吧。”闵戎川无力的揉了揉眉心。
罢了,慢慢来吧,左右人已经是自己的了,想离开,这辈子都不可能。
“谁是他们的家属”
这时抢救室传来了动静,苏意想也不想便上前道:“我是陪同的人,不过不是他们的家属。”
“没有生命危险,身体机能没有受到损害,一会转到病房里观察一下,没有问题就转普通病房休息两天就可以出院了。不过今晚是需要有人陪床的你看看能不能联系到他们的亲人朋友。”
护士拿着文件一股脑的把注意事项说完,还附带了一个同情的目光给一无所知的苏意。
“你住哪?”苏意略带疲惫的看了看一旁站得笔直丝毫不见疲态的闵戎川问。
“酒店,你该休息了,这里交给付于清吧,他会找护工的。”
闵戎川自然注意到了苏意的疲态,不动声色的把事情安排好。
不过,休息什么的却是梦一般。
因为开机的手机如催命符一般响起来,在寂静无声的走廊显得格外突兀,周围人略带谴责的目光让苏意很不好意思,甚至有些无所适从。
他尴尬的把手机静音,闵戎川神色如常的把苏意拽进电梯,就这么短暂的时间,秦年的电话就打了进来,苏意无奈只能接听。
一接通就听到秦年中气十足的关心的问苏意在哪里?
苏意十分耐心的解释完后秦年才依依不舍的挂断电话,在得知苏意不用他派人来接时还小幅度的悲伤了下,最后只能千叮咛万嘱咐的让苏意注意安全,有事给他打电话。
在苏意再一次没有管住嘴说了一句谁注意安全还不一定时,秦年受到了万点暴击,最后方才哼哼唧唧的挂断电话。
电话挂断的一瞬间,苏意无比舒坦,世界终于清静了。
电梯就那么大的空间,闵戎川全程一字不落的听下来,似笑非笑的看着有些别扭的苏意,见苏意傲娇似的别开脑袋,耳朵不争气的红了的时候笑出了声。
低沉缱绻的笑声传入耳里,又如同空气一般不知不觉钻入了心底,酥麻了半边身子,苏意懵懵然半响不得其解。
不过只片刻清净后,电话依旧没有消停,有陆封等人的慰问,还有许多想要采访他的媒体,当然,在闵戎川忍无可忍的抢过电话干脆利落的挂断并关机之后,骂骂咧咧的世界真正的清净下来,让人心安。
就这样,苏意迷迷糊糊的被闵戎川带到来下榻的酒店。
经过一天的奔波劳累,苏意上车不久后就陷入了深眠,连思考反应的时间都没有,再次睁开眼时发现自己正靠在闵戎川肩膀上。
他心下大惊,什么时候他这般不设防了?再不熟悉的人身边深眠,这还是第一次。
“醒了?”闵戎川自苏意睁开眼的那一瞬就知道这人醒了。
刚刚苏意睡着后不知不觉的靠到他肩上他吓了一跳,随后动也不敢动的任由苏意沉睡。
现在肩膀还酸痛着,如他像擂鼓一般响的心脏一样。
“不好意思,太困了。”苏意见闵戎川不动声色地动着肩膀,霎时反应过来,脸都有些薄红。
“走吧,回去再睡。”闵戎川眉眼温柔,不似在旁人面前那般生硬强势。
“我怎么在这里?”苏意看着灯火通明的大堂有些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