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朗姆洛不会傻到违背指令直接放走巴托克和罗林斯,因为这个计划在他下了飞机并偷了一辆车,随便选择一个汽车旅馆停下时,小酒吧里来来往往的顾客就让他意识到——跟踪并不是发生在天上,而是他在天上飞,对方在陆地上跟。
酒吧里有眼线,他们是来监督朗姆洛执行任务的。
所以当他的目光与其中几人对接时,他非常肯定后者也明白他已经认出了自己的身份。
朗姆洛不认识那两个人,但他见过。在羞辱冬兵的晚宴上看过的每一张脸他都记得,他确定这几人就躲藏在人群之中。这样陌生的面孔在史蒂夫上位后渐渐多了起来,这是史蒂夫在给组织换血。把老一批不服从自己的人慢慢滤掉,换上一些虽然还没那么成熟,却会对自己的统治完全忠诚的士兵。
朗姆洛发誓他一开始并不想惹麻烦,一点都不想。他只想安安静静地把任务做了,然后安安静静地回去。他需要保持冷静,因为接下来的每一天都会如走钢丝般容不得差错。
但得到当权者宠爱的人多半是傲慢的,而这份傲慢最容易表现给失势者看。所以朗姆洛就成了他们针对的对象,可惜的是刚到组织不久的他们,并不清楚朗姆洛究竟是个怎样的混蛋。
“为了你的小羊羔,嗯?”目光对接后五分钟,其中一个人直接要了一杯啤酒,坐到了朗姆洛对面。他大概三十出头,正是身体机能最强健的时候。
朗姆洛没有回答,自顾自地吃着劣质的汉堡,就着那一杯清凉又苦涩的啤酒大口吞咽。他只瞥了对方一眼,而对方确实也只值得这一眼罢了。
“早就听过你的大名,”士兵点了一根烟,把烟盒丢在桌面上,深吸一口,朝朗姆洛挑衅地喷出来,“还以为你和我想象中的一样。”
朗姆洛扬扬眉毛,没抬头也没做声。现在他嘴里塞满了面包和肉片,他忽然有点后悔要了三层汉堡,这让他每一口吞咽都撑得喉管难受。手边还摆有一份没动的牛扒,他决定和汉堡搏斗完后会好好享用那一份有点糊的玩意。
“听说你的丰功伟绩都因为那个士兵毁了,所以我们这类人不该动什么感情,是吧?”士兵的语气充满了戏谑。
朗姆洛不太喜欢对方说完话后夹带的那些细细碎碎的笑,那让他产生自己被调侃的感觉。
他也不太喜欢别人拿冬兵来调侃自己,冬兵是他的软肋,拿软肋开玩笑,就像拿一个正常人的父母亲开玩笑。那是让人愤怒的,虽然朗姆洛没什么愤怒的立场。他把牛扒往前推了推,示意对方吃东西闭嘴。
士兵并没有理会朗姆洛这一动作,又喷出一个轻笑。他两只手肘都撑在油腻腻的桌面,煞有趣味地打量着对面这个满身疤痕的可怜男人。对,和年轻力壮的士兵比起来,朗姆洛显得枯槁又残破。
这本来就是吃这碗饭的命运,很早之前他们都明白。只是那时自己无限风光,根本没有多余的心情去为如今的潦倒和羸弱担忧。
那时候他多威风,只要他哼哼鼻子,没人敢大声呼吸。现在呢,现在一个毛都没长全的兵痞子坐在他对面,正拿他和他最疼痛的东西打趣。
“你知道吗,布洛克,当你暴露了你的弱点,别人就知道怎么干掉你了。”士兵压低了声音,也强压了笑意,他凑得那么近,以至于每一口烟都让朗姆洛吸进肺里——“原来的你是无敌的,现在的你……看看,为了一个连逼都算不上的玩意,还是一个傻不拉几的不知道被多少人用过的玩意,弄成这样……啧啧,我真为你感到悲哀。”
朗姆洛好像被卡住了,赶紧喝了几口啤酒。那汉堡真的不好吃,看来牛扒的口味也好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