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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主人与信息的关系,大概就是鱼和水。许多生物在水中会被裹挟,被淹没,难以生存,我的主人却能在其中安然自得。不过有一点需要讲明:如果要为她这种鱼定义一下名称的话,那么她就是鲶鱼,那种在浑水中也能生存,不,不如说,期待着浑水的鱼。越是浑浊的水中,别的鱼的视力就会越差,那么并不依赖视力捕食的她就会获得巨大的优势并转化为利益。顺便一提,人类着名的“鲶鱼效应”与她做的事情正不谋而合,一条闯进沙丁鱼群里的鲶鱼,将原本安稳的沙丁鱼追赶的四下乱窜。

说了这么多,只是想抒发一下今天没有拦住我的主人去工作的怨念罢了。

尽管烧还未退,她依旧坚持要回去工作,还理直气壮的说什么“热点可是消散的很快的,等我烧退了就什么都不剩了!”我拿她无法,只有用这种小病在当今社会不会导致她的死亡,也不会影响灵魂的品质这种事情来搪塞一下自己。现在想来,我那时的心态还真的与一个老母亲无异,我的主人也是发现了这一点,才会叫出那一声“妈”的吧。

但要回去工作,首先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配一副眼镜。我并不知道我的主人多久换一次眼镜,但她并没有一般人常有的上一副眼镜来作为备用,赠与葬仪屋先生的那一副也十分老旧了,镜片上有许多细细的划痕。

因为担心她会因为看不见路而摔倒,我也同她一起出了门,看着她努力拽着那只狗的模样,我开始认真的思考现在进行导盲犬的训练对于多多先生是否太晚。

我没有想到,她居然在眼镜店约了其他人,确切来说,是死神。

格雷尔先生那一身鲜艳的红不论出现在哪里都十分抢眼,他一看见我就飞扑过来,我躲开他,努力保持着微笑,朝向他打招呼的主人问道:“他怎么会在这里?”

“他品味不错,我拜托他来帮我挑眼镜。虽然颜色可能会是清一色的大红,但款式应该会很适合。”

格雷尔先生从地上爬起来,再一次朝我扑了过来,声音高昂的如同在唱歌剧。“塞巴斯蒂安!为了见你!我可是连今天的工作都翘掉了!”

很好,我想,我得做好再见到怒气冲冲的威廉先生的准备了。

但在见到威廉先生之前,我却意外的见到了另一名死神,葬仪屋先生拿着我主人赠与他的那副眼镜,趴在摆满眼镜样品的玻璃展柜上,和明显被他奇怪的打扮和语调吓到了的老板说着什么。

见到我,他也很惊讶,但直到他几乎用手指触到我主人的脸颊,我那重度近视的主人才终于发现是他。“你在这干什么?”她问道。

“你的眼镜度数与小生差距太大了,小生来换一下。”

“死神派遣部门不是有专门的眼镜部吗?干嘛要来人类的眼镜店?”

“小生已经退役很久了,而且,违反规定偷偷把死神镰刀带了出来,小生也需要避避嫌啊。”话虽这么说,但是他平时把死神镰刀拿出来的时候完全没有这个意思。

“不过,你的镜架款式和新人死神的一模一样,好久没看见这种款式了,小生也分外怀念啊。”葬仪屋先生拿着调整好的眼镜戴在脸上,在我的主人眼前晃了一圈,她朝他的方向瞥了一眼,重新将脸贴在了柜台上,费力地打量起镜架款式来。

“又是初始款式,又小了这么多,你居然还坚持戴上,有够了不起的。”这句话很容易理解为挖苦,可她的脸上的表情坦荡,还是一如既往的琢磨不透。

葬仪屋先生尖声笑了两下,“嘿嘿,眼镜对于死神可是比死神镰刀更重要的东西,还从来没有人送过小生这个,小生自然要好好珍惜才行。”

“明明你根本就不需要。”我的主人从格雷尔先生选给她的几副镜架里挑了一个与他同款的方型镜架,递给了老板。“换一个咖啡色的给我。”

格雷尔先生拉住了她的手腕,“不行!土一样的咖啡色怎么能和鲜艳的红比呢?身为女人就应该充满热情!你身上的热情太少了!”

我的主人笑了一下,将镜架挪到另一只手上,继续递向老板的方向,头转向格雷尔先生,眯起眼睛,狡黠的一笑。“你只是我的参考,具体的还得我自己来决定不是吗?听话,如果你现在老实一点的话,我可以……”

她的声音一点点淡了下去,目光朝我的方向一瞥,虽然什么也没有承诺,但格雷尔先生已经如同被踩了脚一样跳了起来,兴奋地扭着腰,“公主抱可以吗?喂我吃东西可以吗?亲吻呢?亲吻也可以吗?”

我的主人已经把眼镜递了出去,在老板的带领下走进了验光室,她背对着我摆了摆手,而我只有努力保持微笑,去解决她留下的烂摊子。葬仪屋先生并没有离开,他靠在柜台边,一边逗弄着我主人的狗,一边戴着那副镜框过小的眼镜,看着这一幕闹剧。

等待配镜的时间里,店老板与我的主人聊起了关于阿奇文街大火的事情,又提到了那篇满是骇人听闻的消息的文章,我们都停止了动作,将目光转向身为发布者的我的主人,她面不改色,假装不经意地问道:“我也看了那些东西,说实话,很难相信。”

“是啊,那写的实在是太吓人了,很难想象我们这个时代,这个地方也会发生这种事。”

“那你是觉得,那篇文章是在造假,故意制造恐慌吗?”

“如果真的是造假倒还好了。我不懂那些,分不清真伪,网上那些阴谋论也叫人心烦的厉害。据说,好几个当初转发传播这条消息的人都被追责了。我现在就在想,要是那个作者能再次出面发个声,接受一下大众的询问就好了。如果那个人写的是真的,那么他一定是个很有使命感的人,既然这样,就拜托把话说到底吧。”

“您的意思是,让他主动牺牲吗?”

我的主人的反问让那名已过中年的男人愣了一下,他慌乱地摇了摇头,什么也没说出来,借口去确认一下镜片制作的如何了,再一次钻进了配镜室。

我轻笑了一声。恐惧,懦弱,却又自私而贪婪,总怕自己的利益受损,却又盼着能有一个勇敢者为他们牺牲,人类的这种恶劣的性质,不管到了哪一个时代,哪一个国家,都是一模一样。

但很可惜,我的主人并非是他们所希望的那个心怀大志的圣女贞德,她只是一条搅着浑水的鲇鱼,一个俯瞰着人群狂欢起舞的,恶劣的幽灵而已。对于店主人的表现,她没有任何表示,甚至连脸上的笑容都没有改变分毫,只是小小感叹了一声:“真可惜,那些就是现实呢。”

威廉先生果然出现了,他粗暴地将格雷尔先生的头踩在脚下,又拎起他的后衣领,我的主人从吓呆了的店主手里接过全新的眼镜,向看起来悲惨极了的格雷尔先生道了谢,与威廉先生和葬仪屋先生道别之后,带着我和那只狗离开了眼镜店。

在回去的路上,我对她说道:“以我的愚见,您还是比较适合之前那种圆框的眼镜,和您的脸型相称,会显得十分可爱。”

“我已经二十八岁了。”我的主人睨了我一眼,推了推鼻梁上的镜架。

我没有告诉她,她的话语,动作,再搭配上那张格外年幼的脸,简直活像一个在逞强装大人的小孩子。

我的主人一到家便投入了工作之中,网络上混乱的局面让她格外兴奋,我不得不使了点强硬手段,才让她好好用完了午餐。午睡自然是不会有的了,她的精神状态很好,体温也保持在了三十七度,我便任由她再一次投入工作之中,而将自己关在了自己的房间里。

她现在的灵魂散发着过分浓烈的香气,这对于我来说是一种折磨。

尽管我的主人只要开始工作就会进入忘我的状态,但还是有东西打搅到了她,那是一个低劣的,诡异的,扭曲的灵魂的所有者——昨天那个偷狗的少年。

他竟然还不死心,这一次,他依旧没有学会正确偷东西的方式,反而如同强盗一般,从围栏上翻墙而入之后,开始了狂暴的踹门行为。

我的主人阻止了我开门的动作,她走到门前,提高了音量,“门上有门铃。”

“我要你的狗!快给我把门开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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