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姐……”余既成低低唤了声。
唐窈摇了摇头,示意不要紧, 她走出丫鬟的护卫圈, 过到崔钰旁侧, 与郁清珣并肩站着。
外头围着的亲卫已快速进来, 卸了崔钰的手关节,反擒按压在地,以防不测。
崔钰仰躺在地,任由他人按着双手,胸膛和腹部被利箭射穿, 钉入船地板动弹不得。
“唐娘子。”他如此狼狈,面上却还带着笑,仿佛并没受伤受制。
唐窈没理这招呼, 平静看着他道:“你我相识十年, 往日无仇近日无怨,你为何要人在平湖边伏击暗袭, 欲杀我而后快?”
崔钰似愣怔了下。
“是这样吗?”他诧异看向郁清珣,好似才知道这事,“国公爷竟将这事算在我头上?”
郁清珣漠然看着,并不言语。
崔钰哈的笑了声,看向唐窈认真道:“我说我未曾做过,唐娘子可信?”
“既然你未曾做过,那日在长春观内,你为何突然袭杀我?又为何袭杀不成,立即逃遁?”唐窈平静追问。
崔钰咳嗽了几声,脸上苍白布满细汗,压着痛疼回道:“唐娘子误会了……”“那时有人给我传递消息,告知我郁国公要对我崔氏动手,给我按下谋逆大罪,我又见郁国公真带人暗中围杀过来,情急之下,便想让唐娘子护送我离开,以图后事,并没想真要伤你。”
他神情恳切,说话间又带着丝疲惫苦笑,看着真实。
唐窈无视他表情变化,“你既是冤枉的,那我让人护送你归京,让你在太皇太后面前澄清罪状,你可敢否?”
“那自是多谢唐娘子。”崔钰立即回着,脸上疲惫苍白,又另有意味地笑看向郁清珣,“只怕某些人不会让我活着归京,活着出现在太皇太后面前。”
“我会让你活着见到太皇太后,见到崔侍中。”郁清珣适时出声。
崔钰不听这话,仍虚弱看向唐窈,“唐娘子……”
“我信国公,但我怕你跑。”唐窈说着,忽地拔出旁边亲卫的佩刀,目光扫向崔钰双腿,猛地砍下!
噗嗤!
利刃切入对方大腿,鲜血汩汩而出。
崔钰痛哼了声,受伤的腿抽动,另一条腿下意识抬起踹去。
郁清珣早防着他动手,一脚踹来,差点没将他另一只脚踢折。
崔钰不可抑制地痛呼轻颤,头上汗流如雨,却依旧看向唐窈,艰难询问:“为何……唐娘子为何如此恨我?就因为……那些没有证据的事?”
“哈……”他牵动嘴角还想笑,身体仰躺在地上,还是那副半讥诮半慵懒无力的样子,“你就这般甘心当诱饵?他拿你当诱饵,便是从未在意你的安危,你……”
“你如此能说会道,又如此善于挑拨离间,若是那日国公不让我亲眼看到你对我出手,又如何让我相信你对我绝无恶意?”唐窈打断他的挑唆,用力拔.出深入他大腿的刀刃。
崔钰再是闷哼了声,大腿血流如注。
他依旧坚持着,“那是意外……”
唐窈不听他话语,只平静复述曾经过往,“十年前,你我相识不久,你得知我身份后,说郁清珣初初新婚却能抛下我远躲边关,定是不满这段姻缘,厌恶于我。”
“且边关战事并不紧急,以郁清珣当时的官阶品级,是可以将新婚妻子安置在身边的,他没有这般做,指不定是身边藏了美妾,不欲让我知道……还说他既有美妾在怀,负我在先,我又何必为他守身如玉。”
崔钰喘息着,想说什么。
郁清珣听到这话已然冷下来,看向唐窈想要解释,嘴巴动了动,又还是将话语压了下去。
这只是挑拨,阿窈当初并未信的……
他从不知道,原来他不在的那三年里,曾有人这般挑拨勾引于她。
“你从那时起便挑唆我。”唐窈看着仰躺在地的人。
崔钰喘息着,努力看向她,“那是因为……我倾慕娘子,我从见你第一眼起便倾慕于你,才会那般……啊!”话语急转为惨叫。
唐窈握紧刀柄,再是一刀砍下!
刀刃深切入崔钰大腿内,被腿骨卡住,没能将他整只腿斩下。
有血液飞溅到脸上,唐窈冷冷看着他。
“崔钰,你我之间从不存在信任,也从未存在什么情谊。”
“长春观那日,那道童给你传信用的是端王密文,只是要你逃,根本没说什么罪状!”
“你想杀郁四,也不是什么为了讨我开心,仅仅是因为你想借郁四的手毒害我儿,好借机挑拨我与国公,让郁氏与我唐氏分离。”“说什么倾慕于我,你的目的从来就是挑拨离间,你想唐郁两家就此决裂反目,你想让我兄长再不偏帮郁清珣,你想天下大乱,想伺机而上!”
于天下而言,她并不重要。
但她父亲只有她一个女儿,她兄长只有她一个妹妹,他们爱她重爱。
若她恨郁清珣,与郁清珣决裂,甚至因此死亡,她父兄就算不与郁清珣交恶结仇,也断不会再交好结盟。
“不……不是……”崔钰失血过多,意识已有些模糊。
他勉强保持着清醒,低声喃喃着:“我……我没曾想过这些,我倾慕你是真,那日桃花枝头初见,是我见过……最美的景色。”
“我从未想过伤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