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成则僵住。
“您信不信,要是我接了这单,真要去查,不出半天,不,都不用三个小时,冯家那位就能接到消息,您说可怎么办?我小本生意得罪不起。”侦探人也不错,但说到底也怕惹上事,他自然也希望这位顾客能打消作死的念头,否则被冯家揪住,顺藤摸瓜到他这儿,可不就是无妄之灾?到时候他找谁说理去?他顿了顿,继续劝导,“您不是景城人吧?所以,很多事您可能不知情,当年婚礼上,他就在台上对他太太说过一句话——”
一句话?什么话??
季清羽竖起耳朵。
冯成则有些后悔开了免提。
直觉告诉他这话最好别听,也别让她知道,他及时冷静地打断,“好,我知道了,多谢,辛苦了。”
嗯??
这是人干得出来的事吗?
季清羽又是一口气没提上来,她下意识地揪住被子,颇不赞同地看了他一眼。她还不知道!她还想听!!
那头的侦探倒是很满意:“不客气,只是陈老板,您交的这个定金嘛……”
冯成则只想尽快结束这通电话,“不用退了,是辛苦费。”在侦探愉悦道晚安中,冯成则利落地挂了电话。他敛目,却对这个结果并不是感到十分意外,从目前他们得到的消息也能推测出,当年闹得很僵,以他的性子,他不会愿意看到家事成为谈资,所以,他一定会死死地按下去,不让任何人有可乘之机伤害他家人以及……他的妻子。
这很符合他的作风以及手段。
只是,也造成了现在窘迫的局面。毕竟他一次又一次向她保证过很快就能查到过去的种种,这也不是多难的事,又做了更愚蠢的决定,让她听了这通电话——几分钟前,他为什么要开免提?
季清羽在短暂的震惊后,心里都快笑翻天了。
哈哈哈哈哈哈!
他越是沉默不言,她就觉得越发好笑,没有办法,她笑点真的很低,低到离谱。
这会不会是胸有成竹、淡定从容的冯总冯成则头一回这般尴尬?
谁也想不到,他想查的事情,被四五年前的他毫不客气地冷冷阻止。
不行,她真的快憋不住了,赶忙转过头掩饰自己眼里的笑意,她没有幸灾乐祸的意思,但她担心他会误解。她肩膀轻微地抽动着,冯成则目光一寸寸地轻移,深邃地注视着她,不再有一丝一毫的犹豫,他伸手关了这个房间里的总开关。
一瞬间,一室漆黑。
偷笑的季清羽错愕地“啊”了一声,一阵天旋地转,他的气息由上而下,严丝合缝地笼罩着她,无路可逃。
他的手掌托住了她的后脑,逐渐逼近。
她能感觉到,他灼热却又在克制着收敛的气息,他们靠得很近很近。可是,除了那只手,他又没有真的触碰到她。
“你说。”
他停顿了几秒,低声道:“你不反感。”
黑暗让眼睛没有用武之地,听觉、嗅觉也更敏锐。季清羽忽地一怔,她知道他在等她的回答,其实她还不清楚五年前发生了什么,但她突然就明白了五年前的她为什么会跟冯成则有混乱的晚上,混乱的开始。
看似不可能会发生的事,也有了合理的解释。
应该就像这一刻,这一秒,她根本无法自控,产生了一种渴望。
他的气息很好闻。
他的声线很低沉。
他的手掌带着隐忍的控制力。
冯成则的底色是“可靠”,他不是危险而不确定的海域、悬崖、山峰,他永远都给人一种踏实感,只要往他所在的方向跳,就一定会稳稳落地,不会受伤,也不会头破血流,所以如果哪怕她有一秒被他蛊惑,她都会放任吧。
现在的季清羽,跟五年前在车上冲动的季清羽,仿若念头跟心思终于汇合在同一频道。
她们本就是同一个人。
她闭上了眼睛,凭着本能轻轻地凑了过去,鼻尖碰上他的鼻尖,轻触,呼吸交缠,一道清浅,一道逐渐沉重,十几秒后,她感觉自己够得脖颈都快酸了时,不再为难自己,放松地往后一躺,安全落回在他宽大的手掌之中。
就是这样的感觉。
平稳、牢靠。
还未来得及适应后脑压着他腕骨的异物感,他强势地覆了上来,含住她的唇瓣,撬开,唇舌相依。
一会儿她轻轻地勾着他,一会儿他舔咬她。
本就寂静的屋子里,一点点声响都无比地清晰。这是他们的家,他们的卧室,他们过去缠绵过无数次的床。
他们同时掉进了陷阱中。
肺活量她跟他没法比,略逊一筹,她快不能呼吸。纤弱的身躯很难承受他的压制,她下意识胡乱地伸手,攀着他的肩膀,抓了抓,却不是抗拒,他有所察觉,单手搂着她翻了个身,让她伏着他的胸膛。
不知道亲了多久。
可能是氧气都被他抢走了,她晕晕乎乎的,不知今夕何夕,还以为这个吻结束时,他却贴上了她的脖子,高挺鼻梁恰好抵住颈部动脉,感受着她急促的心率。
不知他是有意还是无意,但他的呼吸好像拂过了她的心脏,她脑内的一根弦断了。
他是有意的。
能够感受到脉搏还有心率的地方有哪些?
颈部、胸口、手腕……季清羽又被他托着背,躺回在床上,仰着头,无助地沉陷在柔软的枕头里,大口大口地喘息,就像是搁浅在岸边的一条鱼,水分在一点点地蒸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