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壁院中,所谓“体弱”的容澈刚推开房门,便和端着一个空杯,却湿了一胸膛的卫嘉四目相对了。
“主、主子,我刚被水呛到了,可是吵着你了?”
容澈淡然收回眼神,显然是被吵着了,但也懒得和他多言:“去换身衣服吧。”
卫嘉下意识缩了缩脖子,知晓自己这两日来接连犯了些小错。
先是昨日错把盐和糖弄混,一桌子菜甜得没法下口,又是夜里被蛇吓醒,连哭带喊吵醒容澈,最后大雨来袭,洗好的衣服全数遭殃。
再加之隔壁两个小姑娘昨日一早进城后,到今日还未曾归来。
虽不知容澈的低气压是否和她俩没回来有关,但肯定和卫嘉频频犯错脱不了干系。
卫嘉不敢多言,忙放下手中空杯,打算换了衣服再来收拾地上的水渍。
他刚要迈步离开,隔壁忽的传来了声响。
“不行不行,这个太补了,他那身子受不住这般突然的大补,得循序渐进。”
“那这个呢,小姐?”
“嗯……就这个吧,把我新买的砂锅拿来。”“是,小姐。”
容澈眉眼微抬,回过神来时,才发现自己已然侧头看向了院墙的方向。
卫嘉闻声也转头时,先一步看见的,就是难得被吸引了注意力的容澈。
卫嘉心下松了口气,咧嘴笑道:“主子,她们回来了。”
容澈收回眼神,面上却是毫无波澜:“我听得到。”
卫嘉挠了挠头,看来还是自己频频犯错占大部分原因,自家主子看上去仍是不喜悦。
果不其然,他站着半晌没动,就遭容澈一声淡冷的催促:“还愣着干什么,不是去换衣服?”
“哦,哦,小的这就去换。”
院中无旁人后,隔壁传来的声响又清晰了几分。
炊烟袅袅,又见生机。
没过多会,卫嘉换了身衣服出来时,便见容澈已如往常一样悠闲地躺靠在了木椅上。
想起昨日查到后还没来得及禀报的消息,卫嘉终是能大着胆子上前,直言道:“主子,有关昨日你提及的那事有消息了。”
容澈微闭着眼眸,淡声道:“说。”
“穆姑娘已年过及笄,因母亲早逝,自小被父亲带大,穆老爷心系女儿终身大事,一连和穆姑娘说了好几年无果,这便在今年年初为穆姑娘定下了一桩婚事,因此两人大吵一架,而后穆姑娘便从家里逃出来了。”
容澈闻言缓缓睁了眼,沉淡的眸光像是对此毫无波澜似的,就此沉默着。
卫嘉站在一旁有些摸不着头脑,也不知自己打探的这番消息究竟是有用还是没用。
不过没多会,宅门传来敲门声,是怜玉端着一盅汤前来问候。
卫嘉礼貌接过,顺势便问:“你们这一趟进城可还玩得开心?”
怜玉笑道:“还不错,就是可惜下雨了,不然昨夜我和小姐还能再四处逛逛呢。”
卫嘉道:“下个月城中还有芙蕖宴,届时你和穆姑娘再进城便能更得趣了。”
怜玉却歪着脑袋嘀咕道:“下个月?也不知那时候我们是否还住在这里没有。”
卫嘉一愣:“怎的,你们要搬走了吗?”
谈话间,容澈从木椅上起了身,坐立不动,似乎也没有要进屋的意思。
怜玉倒是没多关注,只摆着手和卫嘉解释道:“也不一定啦,总归是我家小姐说了算,我只是听小姐近来说好像找着解决的办法了,若是问题解决了,我们自然是要回去的。”
怜玉告辞离去。
卫嘉关上宅门后,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同容澈惊讶道:“主子,怜玉姑娘那意思,是说穆姑娘要回家与人成婚了吗?”
话音刚落,容澈蓦地一下站起身来,连个多余的眼神也没留给卫嘉,只冷淡扔下一句:“莫要过多打探别人的事,你关心过多了。”
卫嘉看着容澈进屋的背影无辜地撇了撇嘴。
他怎又关心过多了,可最初不是他家主子自己拉近了两家的关系吗。
入夜,两间院子早早沉静了下来。容澈在屋中坐了片刻后,目光瞧见隔壁院最后一抹光亮彻底熄灭。
显然,今夜穆千璃是没打算来邀约他饮酒的。
殊不知,穆千璃同样坐立屋中,鬼鬼祟祟熄了灯,却又一直再没别的动静,像是刻意在等待什么。
不知过了多久,穆千璃悄然站起身来,迈步走出屋中。
院内,沉暗一片,浅淡的月光在围墙边洒下阴影,飘荡的柳枝发出轻微的沙沙声。
穆千璃抬头看了眼隔壁院中的方向,没有别的光亮,显然卫嘉和容澈都已入睡。
她在围墙边站了一会,多有犹豫,但最终还是一咬牙,伸手攀上了两间宅院相隔的围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