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开了视线,几乎有些不忍心再看他。贺兰凌只是默默的将茶杯送至他唇边:“喝吧,小心烫。”
那惨白的唇沾了些湿润,有了些水气,却依旧没有半分血色。
“那秦扣枕将你害至如此……”贺兰凌声音中带著不可抑至的深深怒火,“我岂可饶他!”
云纵淡淡一笑:“若是朝廷有令,要你剿灭瞑华圣教,我自然不会阻止。但若是为我而去找他报仇,那就不必了。”
贺兰凌面色一震,不敢置信的看著他:“你竟……不恨他?”
云纵淡然道:“那人於我,早已是个不相干的路人。心心念念恨他,不过是又为自己徒增红尘余孽罢了。我既视此人为草芥,你又何必替我介怀,找他报仇呢?”
贺兰凌沈默良久,才一声长叹:“你竟然将此事看得淡至如此。”
云纵摇头道:“堪不破,才是我的余劫。我离开清风观一月有余,该回去了。”
贺兰凌勉强笑道:“你是经常一个人出去云游惯了的,走了一个多月,竟也无人找我来追问你的下落。”
云纵也笑了起来:“我走前便吩咐他们好生留守观内,你是我知己,他们只当我是在你府中喝茶吧。”顿了顿,又道,“其实……我以为秦扣枕之前有传书给你,转告我的近况,却不料被他骗了。”
贺兰凌冷笑一声:“他那般狡诈,也只有你会信他。”
话刚出口,便自悔失言。贺兰凌神色一赧,有些不知所措的看著云纵,讷讷道:“抱歉……”
“无事。”云纵淡淡一笑,“你说的没有错。”
贺兰凌忽然觉得心中一痛,几乎想伸手将云纵抱住,却又忍住了。
这个和他童年时代一起长大的好友,这本是富贵人家的少爷,却由不得自己选择便被送进了道观的少年。过了这麽多年,却犹是带著那一点对人世的天真。表面上淡然无谓,任何伤痛都承受得住,实际上却心软,悲悯,习惯性的以己之心,度他人之心。他并非蠢笨,只是真的极不愿去猜测人心,不愿去面对那表皮下的丑陋。
他败在自己的一念之间。
第19章
云纵在贺兰王府稍留了两日,便告辞回了清风观,闭关修炼,慢慢调养身子。如此过了一段时日,忽然宫中派人来请,道是皇上有旨宣其入宫。云纵不敢怠慢,接了圣旨後,换了冠服,便随著前来颁旨的公公进了宫。
皇上在御书房内等著他,当值的公公将云纵请进去後,便躬身退出去了。诺大的御书房内,连一个伺候之人也没有,想来皇上是事先吩咐过了的,不准任何人来打扰。
云纵不知皇上所召是为何事,但见皇上背对著他,双手负於身後,良久不曾回头,便心知今日皇上找他,定有不同一般的事。
“云上君。”隔了良久,皇上终於开口了。沈稳中略透著一丝疲态的声音,穿过房内幽幽燃著的暗香,飘荡在这空寂的房中,“朕前些日,做了个梦。梦到朕独自一人站在御花园内赏月,忽然斗大一颗流星,通身红豔,冲破月辉,直砸在朕冠顶之上。”他缓缓转过身来,看著云纵,“上君……”
他忽然面色一变,失声道:“你如何变成这副模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