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伟没有火,也没有什么表示,一只手“嗒”的一声,开了车门,刚刚起身,却不料又被佟思遥拽着袖子重重地拉了回来
秀眉瞪着,一脸忿色的佟思遥死死地拽着杨伟,声音里有些怨恨,一字一顿的说道:“那天晚上,你是不是纯粹就是为了高兴,为了泄,根本就没有喜欢过我。”
杨伟通红的眼看着佟思遥,摇摇头:“不!我喜欢!现在还喜欢!”
佟思遥心下多少有点释然,手松了松,又喃喃问道:“那你根本没有想过婚烟,没有想过要娶我是不是?”
杨伟很诚恳地回答道:“老实说,没有!上了床顾不上想,下了床没来得及想。”
“你”佟思遥气从中来,另一只手握着差点就要打了出来,不过马上刹住了。是被杨伟的眼光刹住了,那眼光里,冷冰冰的,看不到一丝感情,更看不到自己曾经见过的那种依恋、那种戏谑、那种火热佟思遥有点感觉自己被那目光刺得很痛、很痛
“不要一直针对我,就是我要娶,你未必敢嫁。我相信你父亲把给武铁军说地话,都已经说给你了,你母亲我见过了,就是因为见她我才觉得我们根本不是一类人经历这么多,我有点想明白了,外面地浮华世界再好,也没有我的份;外面地女人再漂亮,也没有那个真正属于我;我要娶的女人,不是为了上床能作爱;不是她有多漂亮、多温柔和她地家世有多么好。我要娶一个不嫌弃我的过去和不在乎我将来地人,我要娶一个不管我是穷是富、是好是坏、是高贵还是低贱,都只在乎我的人;一个能和我一辈子相守的女人,一辈子跟着我回沁山放羊、回杨家湾种树的女人。你,不是这样的女人。”杨伟,仍然是一副漠然不动的表情,两眼有点滞地看着窗外,仿佛从噩耗中还没有反应过来。
“像你这样回凤城,怕是连放羊的机会都没有了,你等着瞧吧!他们会把你拖下水,会让你重操旧业,直到和卜离一样的下场。”佟思遥有点心虚,有点很心虚很内疚的感觉,没错,她相信自己不是杨伟嘴里说的那种女人。/
“没关系,人的行事但凭良心,我觉得我对得起自己良心,他们救过我。他们把我当兄弟,我不能昧着良心一个人保全。如果四年前我没有领着他们打拼,他们就不会越陷越深;如果两年前,我没有因为一个女人把他们都扔在凤城。也许今天就不会这么惨。今天我再不回去,我一辈子都不能原谅自己了。”杨伟道。
“滚吧!放着好人不当,非要再回人渣堆里,就当我没有认识过你!”佟思遥咬着牙切齿地说道。
看看傻愣着的杨伟。猛地又是吼了一声:“滚”
“如果你不拉我话,我已经滚得很远了”
杨伟回头看了一眼,佟思遥侧着脸,不再看他,默默的关上车门,默默地朝着来地方向迈着步子
佟思遥脸上的肌肉在颤、在抖、终于忍不住泪如断了线的珠子。扑嗒扑嗒开始往下掉直到爬在方向盘上,号啕大哭
哭声,只有她自己听得见,那个人转身已经走了很远了
驶向凤城大巴缓缓地开动了,杨伟回头看了一眼省城,高楼林立、人车如潮,依然是处处繁华,一路走过宽阔的街道,一路看着形形色色不认识地面孔。杨伟突然想着:
我来了。数以百万计的城市里,并不因为我而多了一道景色
我走了。依然忙忙碌碌的城市里,并不因为我而少了一份靓丽
也许我不会再来了。因为这里,不是属于我的世界
大巴车驶上了高路。车快了起来,杨伟缩缩脖子,闭上了眼,眼一闭,不知不觉地两颗清泪顺着脸颊滑落下来
长平至潞州的二级路,一辆三个“6”打尾的奥迪,沿着坑坑洼洼的路也在缓缓地行驶着,好像前方不远的煤场就是目的地。
一百多米地传送带上,喷吐着已经调和的沫煤粉煤,粉碎机运转的时候,着“嘶擦、嘶擦”刺耳的声音,煤场上是一成不变的黑色、粉尘,来来往往的车和煤场上工作的人,都是一脸煤灰的颜色,一辆小型的装载机正轮流作业着,给来往地车辆装载货煤
奥迪车缓缓地驶进煤场,在煤场两幢房子前停了下来,房间里地伸长脖子一看,就见有掀着门帘跑出来迎接,却是一脸笑意的赵三刀,人逢喜事精神爽,喜不知从何而来,但脸上地爽还是看得出来的,伤疤都看得格外晃眼。
车上下来却是西装笔挺,皮鞋锃亮地赵宏伟了,也是很意气风地看着这个煤场。赵三刀凑了上来笑着打趣道:“哟,赵哥,这突击检查来了,怎么也不言语一声?”
“呵我到凤城办事,顺便来看看你们。怎么样?这两天出货不少吧?”
“咂”赵三刀一副自不待的言地表情,竖着大拇指,几分得意地说道:“一天三千多吨,能出一百多车,量比原来翻了一番凤城这一路上,是咱们的兄弟的了。”
“呵呵”赵宏伟笑着不作表态。
“赵哥,你这手玩得可漂亮啊!”赵三刀赞着,脸上刀疤抽了几抽说道:“让他们自己人玩自己人,漂亮,大哥当年不过如此嘛,怨不得大哥说我猪脑袋,服了、服了连钱都没花就把他们整爬下了,我跟他们这王大炮拼了两年,这小子精得跟鬼样,我人一多,他就不见面了,我人一少,这小子就弄几百号人围我,我他妈就没吃过这么大亏还是赵哥你厉害,嘴皮子动动他就玩完了,哈”赵宏伟笑着伸着手,制止了赵三刀的评论,说了句:“三刀,你小心点吧!黑车黑煤不是那容易操作的。这一块以前不是我收不回来,而是我觉得和真正资产相比,就是蝇头小利,风险大,不值得下功夫,唉,大哥非要都收回来,咱们只能按着大哥意思办了。”
“哟,我说赵哥,这一年几千万的收入都是小利?”赵三刀惊讶地道。
“咂。你挣的都是偷税漏费下来地钱,根本不是差价,这东西能长久了吗?大哥说得也对,捞一把算一把。能捞多长时候,就看咱们的造化了。”赵宏伟说道。
“妈的,能捞一年算一年,捞不上了我给赵哥你开车去。”赵三刀呲笑着。满不在意地说道。
“嗯,三刀,煤管站那边,搞定了没有!如果那边的车能走了,出货还能增加两三成。”
“没问题,那帮孙子。只认钱,不认人。已经联系好了。”赵三刀说道。
“这就好,你加紧屯货,一入冬这好生意就来了,今年冬天,你准备好麻袋装钱吧!”赵宏伟不知道是取笑怎么地说了这么一句,在长平一带,煤老板都有这爱好,喜欢以袋装论钱。而且是麻袋装。曾经有人开着车拉一麻袋现钞到省城车市上卖悍马,一时传为笑谈。就是过去晋商喜欢在家里挖地窖藏银子一样。
“哈哎,赵哥。吃了饭再走啊”赵三刀看赵宏伟要上车,客气了句。
“那顾得上。我要去凤城给你们买个煤场,说不定下回直接就在凤城货了,省得这么麻烦还得中转。”赵宏伟说着上了车。
“那就好”赵三刀笑着,送着赵宏伟上了车,刚刚送走了,几辆康明斯重卡吼着停到了煤场门口,一脸黑色的司机喊着:“三哥,鸿煤场收原煤比咱们高十五块钱!现在他们开始屯煤了,天天悄悄收购。”
“什么!?”赵三刀闻言,脸上的刀疤颤了几颤,两眼射出几分狠色,骂咧咧地说道:“咱们开路,他们享福,妈了b的,这上海这小婊子,真他妈欠操!给我叫上二十辆大卡,咱们拉他地煤去,他敢低价收,我他妈就敢白拉走!”
不多会,二十余辆大卡浩浩荡荡地向凤城与长平交界的铁路煤站开进了,连司机带跟车,四五十人冲进了煤场找煤场的经理理论,经理赫然是已经从机电公司出来的刘大刚,大慨是蜀中无大将了,当司机的刘大刚不得不独挡一面了。
赵三刀这土匪名气由来已久,原来根本惹不过的王大炮一死,凤城到长平一路上地煤站便是数得着他第一人了,不容分说训了刘大刚一顿,指挥着铲车往自己车上装煤,装完了大摇大摆地一上车,连欠条都不带打一个,立马就走,还撂了句狠话:明儿我还来!
刘大刚一脸苦色,这货色却不是自己惹得起的,赶紧地拔通了陈大拿的电话,一接通就是紧张地汇报:“陈董、陈董,长平赵三刀,带了一伙人,嫌咱们收购价高,刚刚白拉了咱们二十车原煤。”
“多少!?”
“二十车,七百多吨!”
“我说大刚,把你放那儿,你咋连门都看不住?”
“陈董,我我他们来了四十多号人,我那惹得起呀!”
“算算,你把价格压下去,这事我和他们交涉吧”
“嗳嗳好好”刘大刚一脸奴相,扣了电话,脸上有点讪讪,心下的常有的感觉又来了:这他妈当狗腿,实在不好当。
天厦2899号办公室,放下电话的陈大拿,有点吃了只苍蝇般难受的感觉,捋了捋梳得油顺的长,陈大拿了句感慨:“这死了一头猛虎,又来了一群恶狼,哼那个都不是善茬哦!”“陈董!?”一声既娇且嗲的声音响起来了,刚刚站在陈大拿背后地女人,胳膊随意地靠在陈大拿地肩上,很温婉可人的说了句:“您不会连个小混混都惹不过吧!”
“你急什么,误不了你们地合同,再不济,咱们还有拴马煤矿支应着呢!”陈大拿被将了句,不迭地说道,顺手拉着小美女的纤手,那女人顺势坐在陈大拿地怀里,另一支只手很戏谑地拧拧陈大使既白且细,保养得很好的脸
噢这是谁呀?这要干啥涅?
陈董又在哪儿搞了个女人涅?这是谁涅?谁猜得着,猜得着就不用投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