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媚娘看她神色变换,心下猜测必是有难言之隐,却见她眼神虽然是忧虑,却并无闪烁其词,也没有眼珠乱转琢磨说谎来哄骗她。便遗退了左右,温言道,“现在可以说了吧,你既然敢于扯上我,必是对我身份有所猜测,知我一定可以帮你。现下你若是再是隐瞒,一是我不会就这样放过你,二来,你的身份文书又如何解决,我救得了你一次,下一次,可就没有那么好的运数了。”
何夏墨心中一亮,对啊,虽然说了实话可能会招致不可测的后果,但是不说,自己又怎么能名正言顺地补个身份文书,如果没有这一文书,日后想要逍遥游天下,却也是不可能的了。虽说自己可以到金陵见了赵思尧后托他相帮,但终究是远水救不得近火,在回程上,自己也是要四处走走,过得一年半载后再去会合的。但文书一日未办好,一日便是一个不定时炸弹。
想及此,何夏墨起身郑重行了个大礼,语气真挚道“在下确有难言之隐,却也不是有心隐瞒,夫人问及,自然是要和盘托出,只是有个不情之请。”
武媚娘见她似是下定决心般的郑重神色,心里也不由肃然。“你是不是要让我保守秘密,当作什么都不知道,也不拘着你,只当是朋友一场,君子之交?”
何夏墨点了点头。
“我晓得轻重,而你志在山水,我惜你为友,自然不会强人所难,你说吧。”
何夏墨得了允诺,便将萧小姐的事情,源源本本地尽数告知。只隐瞒了刘家是驿帮之主的身份。她虽然是欣赏武媚娘,但自前世的经验来看,政治家的心思,算来是最难测的,为了达成目的,任何手段,任何可利用的东西,都有可能会被利用上。如果武媚娘知晓她是驿帮之主的未婚妻,难保她不会利用这一点,与刘家做个交易。
她说的话里,九真一假,且不觉得这是对武媚娘的欺骗,便堂而皇之地当真话说了出来,武媚娘观其神色,却也没找着半点破绽。况且觉得她也没有什么必须要隐瞒的,自然是不疑有假。只是听完后喟叹,“一路行来,我只觉得你心态豁达,想法异于常人,自得洒脱态度,却不成想你经历了此番种种。”停了一下,又问道“你是打定主意日后均以男装示人,以男子身份生活?”
何夏墨毫不迟疑地点头。“这世上对女子束缚太多,若是以女子身份,除了勉强自己嫁个不知底细之人,依附他人而活,毫不得自由。这实非我所愿。这世间之人,但凡都觉得女子不如男,女子再有才智,亦不得施展,日日拘于闺阁,只仰男人鼻息而活。所以越有才智的女子,便越觉出痛苦,自身再好,也不得不三从四德,嫁一个不如自己的男人,苦捱一生。”
这话却恰是切中了武媚娘心中的隐痛。她自入唐太宗后宫,显露才智,唐太宗一边需要用她的才能处理政事,一边却认为她一个妇道人家,手段过于狠辣。但实际上来说,她的那些手段,与在朝为官的人相比,万万当不得一个这一形容。而李治心性懦弱,虽然不失为一个守成明君,但却只能是将先皇的英明继续发扬维持,却没有更多的治世手段。而自己自觉有此能力,却又拘于女子之身,不能名正言顺的经世治国,只能依靠着李治的恩宠,才能将这些想法实施一二,而饶是她费尽心力,李治取她所想来实施,亦不过十之一二。自己碍于为先皇后宫,先皇驾崩后,被困于感业寺,更是绝了所有从政的路,只能寄情山水,心志难伸。明知这清平世界,有心伸手治理让它更为强大,却生生被拒在外。
这话却是何夏墨故意说的。她既然明知武媚娘有心政事,便也明白她要走的路,挣扎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