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虽有月色如水,但还是天色昏暗替她作了遮掩,否则绝逃不过众人的眼。傅岩逍自然不晓得身边的美人在转些什么念头,若是贝凝嫣不在此地,她少不得就要打蛇随棍上,说些我们会多多努力的混话,只是顾及贝凝嫣,不能当着众人面前口头轻薄人家,只是撇撇嘴满不在意地道,“要喝满月酒自个讨媳妇生去,管保一年抱俩,子孙满堂。”
赵思尧听她这么一说,淡淡一笑,“我说了,这身子骨,又怎敢误人家一生。只盼着你们孩子出世,认我作个义父,也就心满意足了。”
傅岩逍心下腹诽,你不行,难道我就行了。但听赵思尧说到自己的病情时的淡淡忧伤,也心生伤感,只是敷衍地答着“好说,好说”打个哈哈混了过去。顿了下又安慰道,“宋大夫不是说,也是有人能治你这病的,不要太过担心,我此行去高昌于阗行商,也会留意打探,日后我在外经商的时候多着呢,只要留心,定能替你寻着名医国手的。”
这话一说,听的人反应却不一。赵思尧自是感激知交好友的亲厚,贝凝嫣却是听她言下之意,竟是打算日后常奔走在外经商,想到这样一来,她留在杭州的时间自然极少,心中便有淡淡的不满。一时之间,却也不能深思为何听得她这么的打算,会心中顿生不满。只在心里隐约觉得不愿意,或许是难得有如此相投的同性好友,又是如此不同凡响的人物,所以才盼着能多些时间相处罢。
说话间,一行人到了观潮处,自有人在地上铺了油毡布,将带来的月饼瓜果摆好,还带了酒,几人便盘腿坐着,喝着小酒,品着月饼,赏着月色,静等夜潮。
午夜时分,万籁俱寂,忽闻有奔马声从东方传来,越来越响,江面也突起黑色蛟龙,把满江的月色打成碎银,刚才还是平静如镜的江面顿时成了翻江倒海的波涛世界。众人均是首次观夜潮,登时觉得心神激荡,不约而同地想道,只道这潮白天汹涌澎湃,夜潮却更是惊险雄壮,正正是“十万军声半夜潮”,难怪凡是得观夜潮的人,都称日潮若为钱塘绝景,那夜潮却是上天赐予人间的杰作了。
待得夜潮渐退,几人仍是一副心醉神迷的模样。赵思尧回过神来,叹道,“得见如此夜潮,日潮恐怕就相形见拙了。”
傅岩逍却是笑道,“不见得,这日潮夜潮,恰似各色女子,均有其特色,要不然怎地会有人看了夜潮,却也照样喜爱观日潮。这个理,就如同是各花入各眼,但凡是美人,虽然容色上各有千秋,或有差别,大家都是爱看愿看的。”
“听得岩逍此言,却是我妄言了。看来你对欣赏各色女子颇有心得,只不过,你在我弟媳面前,就大谈对女子的心得,就不怕你家娘子生气吃醋么?”赵思尧特意别有所指地用眼睛溜了两人一圈,存心把傅岩逍往火坑里推。
贝凝嫣只一笑,向着傅岩逍方向望了一眼,“懂得欣赏和要占用是两回事不是吗?岩逍既存了要赏尽天下美景的心,人作为万物之长,也算得上是这风景中最迷人的一景。她既然喜欢看各样美景,那么对她而言,欣赏各样的人,和欣赏各式风景并无什么不同。”她本是聪慧女子,与傅岩逍相识以来,又尽受她各式奇怪的思想影响,现下的她和半年前的那个苦苦煎熬被人任意欺凌的贝凝嫣却是大有不同了。虽说不曾能够自情中摆脱,却也是眼界渐开,学着用另一种眼光来看待生活。
听她淡然而谈的一席话,那两人均是面露讶色,赵思尧更为放声大笑道,“原来贝小姐却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