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他另一桩高兴的事是,傅岩逍竟然是女儿身,这般说来,凝嫣仍是清白之身,只是顶了个傅夫人的幌子而已。这个事,换成任何一个男人,都是会欢喜的。
刺史大人看着堂下诡异的三人,一时之间,也不知从何开始。但公堂之外,喧嚣声四起,他皱了皱眉,惊堂木一拍,“霍逐阳,你要求判妻,有何依据?”
霍逐阳正色以答,洋洋洒洒的,字字句句都是指责傅岩逍,非为良人,自己与贝凝嫣既有婚约在先,当年自己无能践约,置她于两难之地,如今算是风光归来,哪里能任由她再受苦,恳求大人主持公道,判婚约生效。
待他说完,刺史大人看向傅岩逍,“傅岩逍,霍逐阳所言是否属实,你可有话说?”
傅岩逍垂首应道,“草民无话可说。”
她这话一出,堂上堂下,一下全安静了。开玩笑,大家都以为今日势必会争得你死我活精彩非常,岂料她竟然不作申辩,全数默认了。略略安静了一会,下面的人回过神来,又是七嘴八舌地指责傅岩逍狼子野心。风流就算了,现下居然是要用自家妻子的家财去讨别人欢心。
刺史大人清咳几声,颇觉得尴尬。只好问贝凝嫣,“贝凝嫣,霍逐阳与你有婚约在先,七年前事出突然,你与傅岩逍成婚在后,如今之事,你可有话说?”
贝凝嫣在听到傅岩逍那一句回答时,心彻底凉了。
霍逐阳看她死死盯着傅岩逍,神色凄然,似悲似苦。心里也打起鼓来,这下看刺史大人问她,担忧她说些什么话来,被有心人听了去,日后生出事来,心急之下,急忙插话,“大人,这些事,女人家哪里好意思说。”
看刺史大人并没有打断他,也没有因他插话而面生不悦。他便继续说下去,“我与凝嫣自幼青梅竹马,彼此心意相通,现在既然傅岩逍认了草民所言皆为事实,还望大人开恩判草民与贝家的婚约有效。”
他别有用意地看了依然沉默着的贝凝嫣,“更何况,傅岩逍本是……”
“大人。”贝凝嫣神色一动,知他想要揭出傅岩逍本是女子身的事实,忽然开口道,“民女请求大人判民女与傅岩逍和离,从此只求自由之身,与霍家的婚约,既然七年前因事未能践约,民女又已另嫁,自然是作不得数了。”
此言一出,满堂皆惊。傅岩逍猛地抬头,看向贝凝嫣。贝凝嫣却不再看她,目无焦点地虚虚望向堂上。
霍逐阳一窒,满是不可思议,他不明白,既然傅岩逍是女子之身,贝凝嫣为何死守着,不肯让婚约生效,他满心打算着,申请判妻,此事于贝凝嫣闺誉无损,再加上以傅岩逍的女子身份相要挟,自问是万无一失,怎料得贝凝嫣竟是死不松口。
“民女与傅岩逍虽然夫妻失和,情份已尽,但对这世间之情,也是大感失望,且望大人能够体恤民女,待得心情平复之时,再来思量这婚嫁之事,何苦再生一对怨偶。”贝凝嫣神色平静,真的像是万念俱灰,对这男女之情看淡的模样。言语间却颇留余地,听在大家耳中,却是以为她不欲匆忙再嫁,而是要再考察考察,慎重行事。
傅岩逍黯然神伤,贝凝嫣话里透出的意思,却是对她失望至极,从而对世间感情产生怀疑。
刺史大人听她所言,也是心下喟叹。问过另两人意见,傅岩逍自然是没有立场说话的,霍逐阳心知不能逼得太紧,只要贝凝嫣得了自由之身,他再重新追求努力表现获得佳人芳心也是指日可待的事情。至于傅岩逍么,她本是女子之身,又是祸事上身,根本就不算是对手。
看热闹不成的百姓们嘟哝着散去。这一出大家以为会很精彩的戏码,居然这么平淡地落了幕,最后刺史大人依着贝凝嫣的意思,判了傅贝合离,却没有判婚约有效,贝凝嫣恢复自由之身,可自由婚嫁。
傅岩逍与霍逐阳心中一直悬着的大石,轻轻落下,都是松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