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历经三朝,政事浮沉看得多了,岂能不知这里面的文章——武皇后,这位只凭着自己手段,借着皇上宠爱慢慢爬上高位的女人,如今是觉得羽翼渐满,开始向他们这一群千方百计要将她拉下马来的人,主动进攻了。
退朝出来,他看向后宫方面,冷笑一声,财力可惧,权力可怖。这位武皇后,终究是太过心急了些,在朝中笼络权臣,就凭她一个女人,又能会有几个位高权重的人愿意相助?能收在她手中的,不过是几个无足轻重的跳梁小丑罢了。她还真的以为,自己有足够的资本来争了么?!
活字印刷的事情,大大降低了印书成本,算是为天下读书人造了福,但这一事,只是在下层争取到了民意罢了,在朝堂上,对于那些本就身居高位的人来说,根本就没有任何触动。
在老谋深算又极具忍耐力的长孙大人看来,如果说,这武皇后能够忍耐个十年八年,等到这一批受她恩泽的人,逐步成为朝中骨干,掌握了各个关节命脉,再来发动这一场清洗,倒是十拿九稳的事情。现在就动手,未免有些操之过急了。
同时,他也明白,虽然现在发动有点过急,但这位皇后却也没有第二个选择了——她这几年里在培养势力,各大门阀又何偿不在等待时机?若是她再不动作,怕是等不了两年,这皇位的位子就得换人坐了。
宫廷争斗,往往是朝上争斗的延伸,却又更甚于权臣争斗。如果不是被各大门阀联合起来逼到一定的地步,想来这一场清洗,不会提前发生。
那位皇后背后的财力支撑,何夏墨,可还在塞外部落中呢。他这几年来,为皇后敛财,可是出了大力气的。连这么重要的棋子,都来不及撤回就启动战局,可见这位皇后有多仓促多狼狈了。
想来也是,后宫中,听说,皇上最近被几个空前团结的妃子绊住,已经许久没有临幸皇后了。而且,不断有各色美人用着各种借口送进宫里,几个有名位受宠爱后面势力强横的妃子,又有志一同地为君分忧,将自己宫中最美丽的宫女拿出来勾住这位多情君皇的心。
他这位皇帝外甥,耳根软,又自忖多情,每每见到合心意的美人,就会端出全副心思相待,哪里还会有空去想那位根基浅薄的皇后?接这样的趋势下去,待得一两年,君恩分薄,只能将希望寄托在这多情皇帝身上的皇后,又怎能再坐得稳那个烫手的后位?
傅岩逍现在确实是还在草原上,她没有收到武媚娘的任何通知,不知长安城中正悄然酿巨变。但她依然在水深火热中。
她一路北上,经凉州,入草原,与草原上的几个势力强大的部落打交道。草原上的人民向来粗豪惯了,开始是颇是看不惯傅岩逍一副江南文弱书生样,文弱得像个娘们一样!啊,不对,比草原上的姑娘媳妇们还要文弱得多,这样的人来打交道,哪里看得上眼。
傅岩逍也不急不恼,暗地里却直夸武媚娘老谋深算。她顶着皇商身份,到了这草原上,本也不成气候,这身份放出去,根本没有人买帐。用做生意的名头来想做马匹交易,根本就是狗咬乌龟,无从下口啊。
正是考虑到这一点,武媚娘替她准备了另一个身份——大唐使节。她持着大唐使节的文碟,去拜见各个部落的掌权人物——在天可汗的余威下,大唐派使节示好通商,却是好操作得多了。与汉人做生意屡是吃亏的草原好汉们,对着代表大唐的使节兼皇商,多了几分尊敬和信任。
她奔波在外已是一年有余,拼了老命般,赶起路来是日夜兼程,与各个部落周旋是雷厉风行,一点儿也不浪费时间,到现在,已经签备了文书的,每年以向大唐提供军马作为条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