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在世俗之中,周氏为她舅母,知道她在同一处地方,她该是拜见,但这里是云中寺,而且她自己也不想去见,那就一切随缘吧。
不过这陆国公府......
东明这四位国公爷,容国公府曹国公府最贵权势最大,余下便是秦国公府陆国公府,秦国公府子嗣众多,如今秦如月还做了宁王妃,站了宁王府的队。
这陆国公府,谢宜笑也略有耳闻,据说家里比较乱,还有个传言,说是陆老国公便是被这一众儿女给气死的,世人对这陆国公府颇有些不喜。
老陆国公娶过两任妻子,前面那位陪着他度过最艰难的时候,可是福薄,早早就去了,后来这位是天下初定的时候娶的。
如今在位的国公爷是原配嫡长子,看起来似乎不大行的样子,而且阖府上下都是极其享受富贵之人,但真正做事的却没有一个能拿得出手的。
许多人都在猜测陆国公府传不了几代就要落魄了。
谢宜笑有幸见过几位陆国公府的夫人贵女们,比比皆是华衣锦袍,珠钗满头,出行奴仆成群,香车宝马,贵不可言。
只是瞧着她们那些人,不像是个信佛的。
莫非是那位她不曾见过的陆国公府老夫人?似乎是陆国公继承爵位之后,便少有人见过这位了。
谢宜笑心思千转,却没有多问,她笑道:“那便给五百好了,也余下一些空余,若不然到时候不够就又是一桩麻烦事,若是还有剩的,便置办一些东西好了。”
“阿弥陀佛,多谢施主。”
谢宜笑让明镜给了银票,而后见是天色还早,便去了祈福殿中听僧人诵念祈福经文,刚刚进门便见周氏坐在一个蒲团之中。
云中寺的客人不多,在祈福殿中听诵经的也不过是七八人,故而一抬眼便能看见,周氏听见脚步声,回头看了一眼,也看见了她。
周氏动了动嘴唇,没有说话。
谢宜笑微微行礼,也没有说话,而是寻了个蒲团坐了下来,听僧人诵经祈福经文。
这一听便是两刻时(30分钟),待到僧人诵念经文完毕,双手合十念了一声佛号,众人起身同样双手合十回礼,而后僧人便告辞离开,诸位客人也随之离开。
“宜笑。”周氏开口喊了一声,今日她穿着一身蓝色素净的衣裙,不施粉黛,看着少了几分贵气,却似乎有比之前更自然了许多。
谢宜笑行礼:“见过大舅母。”
周氏微微一顿,想要上前的脚步也随之一顿,她忽然想起,经过了这么多事情,谢宜笑已经和长宁侯府疏远,与她这个昔日像是半个母亲一样的舅母也没什么感情可言了。
她动了动嘴唇,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良久之后她才问:“你最近可是还好?”
谢宜笑道:“劳您挂念,一切都好。”
周氏见她仍旧是这副客气疏远的样子,心头有些着急,她急急道:“当初的事情确实是你大表姐对不起你,她脑子糊涂了,你别是与她一般计较。”
谢宜笑道:“不敢。”
周氏被她这话噎了一下,心里堵得慌。
周氏原本想和她打一打感情牌,让她别是记着以前的事情恨长宁侯府,到底是亲戚,最好是能回到过去,可是见她态度这样冷淡,也不敢再说。
“你怎么来云中寺了?”
谢宜笑道:“外祖母曾为宜笑求姻缘,如今外祖母在家中忙是杂务,分身无暇,便让宜笑自己前来还愿。”
周氏又问:“你自己一人前来?”
谢宜笑道:“并非,九公子陪同宜笑一同前来。”
周氏听她说起九公子,心中又是一阵复杂。
谢宜笑倒是得了一桩好姻缘,容国公府不但是门第高,人也厚道,就算是以前阿幽犯下错事,险些是毁了这桩亲事,容国公府非但是没有一怒之下退亲,反而是下了厚重的聘礼定亲。
可是她的阿幽呢,陛下赐婚让她给怀南王做侧妃,便是还能有聘礼,但却没有三书六礼,将来出嫁了,还不能着红裳绣凤凰戴凤冠,余生这一辈子也不能着大红衣裳戴牡丹芍药。
而且还要屈居王妃之下,行妾室之礼。
周氏想想都觉得心头像是有一个巨大的窟窿,痛得她没办法呼吸。
早知如此,还不如嫁给姜世子、嫁给年公子呢,甚至连赵家也好啊!
赵家虽然出身差了些,可将来有长宁侯府扶持,也未必是不能起来的。
怀南王府虽好,可若是为侧妃,就像是吃了一个烂果子一样,长宁侯府又不差,如何能为侧室呢?
折腾了一番来去,竟然落得这样的结果,实在是令人悔不当初啊。
“宜笑,你不知道,你大表姐她,她要入怀南王府为侧妃了......”周氏忍不住落下眼泪了,“你大表姐这样要强的人,如何能为妾呢......”
谢宜笑见她伤心,也不好劝她什么,或许不管她说什么都是错的,而且见周氏这样,她也生不出说几句风凉话落井下石。
罢了。
谢宜笑安静地听着周氏哭了一会儿,等她停了擦干眼泪,这才道:“大舅母若是没什么事情,宜笑便告辞了。”
周氏道:“等等,你可是住在客苑,我与你一同回去吧。”
谢宜笑点了点头:“好。”
二人一同出了门,便与侯在门口随行的婢女汇合,谢宜笑扫了一眼不见明镜,便问明心:“明镜呢?”
明心道:“明镜说去大殿上柱香,让我们等着姑娘,姑娘出来了,便去大殿门口等她一等。”
谢宜笑点头:“那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