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会上臣妾是没有才学可展了,臣妾只想以此花笺悬于崇华殿受百日香火,也可算是为我们的孩子祈福,皇上觉得可好?”罗御医虽未多说,但她自己也是知道的,身子太虚,对孩子很不好……
亦辰长睫微掩,笑意浅嗟,“好……”这一刻,他是真的想答应她……当眼看着她将那碗羹汤饮尽,心里突的一声震落些许怅然,他虽知道这个孩子难保,也知道眼下时机不宜有后顾之忧,可没有想到,当意识到她真的可能会小产时,那一瞬的迟疑,手中虚握想要抓住些什么,却终是只是虚枉,收拢怀抱,柔声呢喃,“只要你高兴就好……”
如昔笑眸微敛,敏锐如她,又岂会察觉不出身后人的异常,可这种柔情中带着些许怜悯的感觉,让她恍若梦中,她想不到皇帝对她这么温柔的原因,更想不通他言语中的那些许惋惜又是何故,一如她的格外温顺会让他觉得异样,他的尤为柔情也同样让她觉得不安……
柳眉微颦间,不禁染上些许痛楚,如昔捂住小腹,脸色见白,“皇上……”柔声轻呼中带着些许哽咽轻颤。
亦辰心下一禀,敛神轻喝,“王德胜!”
王德胜躬身于屋外,听得这一声怒斥霎时慌了心神,连忙躬身入屋,“皇上,”话音卡于咽喉,淡兰的一群上蔓延开朵朵红蕊,如昔依靠在亦辰怀中,双手紧拽衣裙,剧痛之下苍白的脸上只剩下颗颗细汗凝结,沿着泪线滴落在亦辰胸前。
亦辰冷然的气势掩不住眼底的些许担忧,原只是怀疑只是担心,甚至有那么一刻,想着兴许是自己多心了……如今亲眼看着血液在她身上画出可怖的图案,让他不禁握紧了拳手。
因了先前一品红之事,众人听到小产的消息,伤痛震惊之余,却是有条不紊的忙碌着,未费上半分多余口舌。
待罗御医到时,如昔躺于榻上,纠痛着却不敢移动丝毫,就连哭喊也因害怕牵动腹部而死死忍住,紧揪了床褥,面色苍白如纸,亦辰坐在床边,握着她的手,薄唇紧抿成线。
“这里交给奴才吧,还请皇上避讳。”罗御医躬身床边摆出早已准备好的物什。
亦辰只冷目浅垂,“你做你的,不要管朕。”
“皇上,这小产晦气,皇上还是……”罗御医愁眉抬首恳言。
帝冷然于眸,恍若阎罗霎至,罗御医忙颔首噤声不言,着手自己的本分,芩媶亦在帮忙,终是忍不住酸涩于眼眶。
一个时辰不到,却好似过了千年那样长,醉蓉阁的所有人紧绷着心弦直至罗御医一声报安后方得松缓,却转瞬便被悲伤席卷于心,好不容易醉蓉阁的芙蓉也红火起来,而今那昔日的欢乐却宛若旧日梦中,再也无法触及……
媶儿已然是泣不成声,芩儿眼眶见红,却终是强忍泪水,只福跪于榻前,守着床上那人。
醉蓉阁小产,传遍整个后宫,却无一人敢前来探望,只因帝命已下,不许任何人打扰。
摇曳着的灯火带着些许暗黄,映照在床上那人脸上,更添几分憔悴悲伤。亦辰坐于侧塌,玉笛还搁在其上,莹莹亮光,犹若深夜的狼眼,森冷而肃然。
床上人一直未醒,虽罗御医已然报了平安,可她一刻不醒,合屋的人便没有一个能真正安心的。
目及那人晶莹的泪光自眼角滑落,宛若夜空流光闪烁,芩儿顿时酸了鼻翼,“娘娘……”
亦辰微微抬眸视去,转至窗前,俯身下探,“昔儿……”
却是这一声轻呼,其中那担忧疼惜之意让如昔顿时泪难自已,却终是不肯睁开双眼,“皇上,孩子没了么……”心底虽明明已然知晓,却还是不甘心的问着……
亦辰为她轻拭眼角泪水,掌心贴上她的脸颊,一言不发。芩儿见势抹了眼角,转身退出屋外。
“臣妾还一直以为一定是个男孩……”
“……”
“还为他取了名字……”
“……”
“明明是晨曦啊,为什么,却见不到阳光……”
“……”抿唇无言,俯身颔首,轻吻上那稍显苍白的眼角,细密的亲吻拭去她的泪痕,却怎的也挡不住不断溢出的泪花,终是将她揽在怀中,“等养好了身子,孩子还会有的……”
如昔只是泪泣,为什么,不管她做错了什么,孩子有什么罪过……(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