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暖如春季,李心欢一进门就一激灵,外面实在太冷了。温庭容虽未进祠堂祭祖,但也跟着去了,这会子也跟着过来了,见外甥女冻成这样,忙趁人不注意的时候递了杯热茶过去,遂自寻位置坐下,不再去看她。
晚上一大家按长幼次序坐了一大桌,一家子一道吃了年夜饭。
饭罢,中间里扯了大桌和椅子,重新摆上两滑圈椅,让李家众人按齿序依次坐下。
铜盆里火焰旺盛,烧的银丝细炭,一点子烟也没有,橘红的火舌跳动,焰尖泛着青蓝色光晕,发出哔啵声。
坐了没一会儿,几个爷们就走了,朱芸只留了几个女眷在这处一齐剪窗花。
李心欢昨夜学的“青鸾献寿”窗花正好派上用场,果然博了个好彩头,老夫人赏了一只玉镯给她。
李心欢当即戴上,大冬天里,那玉触肤生温,竟一点也不觉得冰凉,玉质温润不含杂质,一看就是极好的东西。
李心巧真真是对不起名字里的“巧”字,算盘打的噼里啪啦响,女工和手工却是不好的,眼下也有些不乐意。
朱芸自然不会厚此薄彼,又叫棠梨拿了另一个花生的荷包递给李心巧,里面装的是一块玉佩,玉色也好,弥勒佛雕的逼真慈和,李心巧一眼就喜欢了,当即道谢,还抱着老夫人的胳膊撒了娇。
最后是谢远黛得了一只玉簪,上好的羊脂玉,半点不比她们姐妹两个的东西差。谢远黛也道了谢,脸上笑容淡淡的,朱芸也未责怪。
一屋子女眷闲话了有一会儿,约莫戌时中,吴美卿和朱素素两个已经困了,朱芸也笑道:“到底不如孩子们精神好,你们三个都回去吧,叫她们两个小的再陪陪我,若是待会儿天晚了,就让她们姊妹两个睡在我这碧纱橱里。”毕竟是成了亲的人,她不好多留,便让媳妇和孙媳妇都回去了。
她们三人走后,李心欢和李心巧倒也还精神,一个剪寿字窗花乐此不疲,一个吃完了桌上的点心,反正都没闲着。
朱芸本想强撑着点灯守夜,身子到底不如以往了,没一会儿她便困了,香薷先是过来多添了一条羊毛毡毯子,也叫不醒主子,便唤来两个妈妈把人扶进了内室。
李心欢姐妹两个和屋里的妈妈打了招呼,便也携手回去了。方才两个小姐的贴身丫鬟都回去备着主子就寝的事情,便都走了,罗妈妈不放心两人就这么走,就让棠梨打着琉璃宫灯送她们回去。
过了穿堂,就近先送的李心巧,再折回来送李心欢。
路过穿堂的时候,棠梨打了个喷嚏,似是着了风,李心欢伸手要宫灯,体贴道:“棠梨姑娘回去吧,也没多久的路了,我自个回去,这灯我明早叫人送还过来。”
棠梨不依,道:“这不行,万一姑娘在路上有个好歹,我回去可没法交——阿嚏!”
李心欢直接拿了灯过来,笑着道:“快回去吧,没一会儿就到幽篁居,我叫舅舅院里的人再送我就是。”
棠梨喷嚏不断,便只好应了,走之前也是千叮咛万嘱咐的,生怕出了差错。
夜深人静,李心欢独自夜行,踩着厚厚的雪,听见“咯咯”声,提着宫灯在雪地里蹦来蹦去,走到幽篁居门前的时候,一个不防摔了一跤。她利索地爬起来看看灯坏了没有,见幽篁居里灯还亮着,便敲门走了进去。
碧梧把李心欢带到温庭容跟前的时候,她身上的雪都没拍打干净,一看就是在雪地里摔了的。
温庭容吩咐碧梧去打热水拿干净的手巾进来,又把李心欢手上已经熄灭的灯夺来,甩在一边,皱眉道:“提着个破灯也能摔了。”
李心欢招呼他轻点,说是祖母的灯,明日还要还去,不能